这话问得很有灵性,官家想求子谁敢有异议,而且这还是先皇托梦。

    不论这件事听着有多扯淡,但这理由一出,众臣公是不信有的信。况且如今官家君威正盛,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

    无奈之下,朝堂上响起稀稀拉拉的“官家英明。”

    尽管这件事实在是和英明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祯点点头,看着下方神情各异的臣子,开口道:“朕欲出宫,前往杭州呆上一段时间。朕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朝中政务由政事堂共同商议处理。若有诸位宰辅不能决定的,让人报于朕。”

    诸臣闻言大惊,官家要去杭州这么远的地方,这怎么行?

    包拯马上出列道:“官家,您要离京,去到地方州府,这种事情前所未有过。若只是南方,何不找个近些的去处?”

    “臣看陈留就不错,就在汴京之南,如此也不妨碍官家处理政务,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官员互视一眼,比起包拯,他们更不想官家去杭州,要知道范仲淹如今可就在那里当知州呢。

    官家如今突然想去杭州,还是找了个这么扯的理由,不会是在下一盘大棋吧?

    夏竦执笏出列,“官家,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外面正值寒冬,大雪封路,湖水结冰,实在是不宜出行啊!”

    又有大臣补充道:“马上征夏大军即将凯旋,此次将士们立了大功,正是论功行赏之时。此时官家若是不在,臣等实在无法处理啊。”

    说话的是个文官,也是为难他了,大宋自来文武不合是出了名的,文官们恨不得能抹掉武将的一切功劳。

    但此时为了阻止官家和范仲淹碰头后可能有的大动作,他也是豁出去了!

    曹玘见众人都铺垫的差不多了,他也适时站出来附和道:“是啊,且如今正值年下,诸事繁多,样样都离不开官家啊!”

    要说满朝文武谁不最不想让让赵祯去杭州,那绝对非曹玘莫属。

    官家突如突如其来就想离京,而且去哪儿不好还非得是杭州?理由还是子嗣缘,他有理由猜测,官家已经知道了那两个小崽子的存在,此次极有可能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见众人各执一词,但话里话外都是反对的意思。

    赵祯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伸手下压:“此事朕意已决,朕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并不是要征求你们的同意。你们口口声声劝朕子嗣为重,如今又在这里阻止朕,是什么意思?”

    众人:“......”

    这话就是十足的诛心了,妨碍官家子嗣的罪名谁也不敢担下。

    尤其赵祯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有意无意的在曹玘身上扫了一下,直看得他胆颤心惊。

    见没人再有异议,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等后日征夏将士凯旋,论功行赏后,朕即刻便出发南下。韩琦,晏殊随行。

    另,传旨范仲淹让他做好接驾准备。朕不欲大肆宣扬,带足护卫,路上一切从简便可。”

    一场朝会下来,事情在赵祯的三言两语中定下了章程,简直顺利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然而,却也不是那么的意外。

    此次宋夏之战,宋军以雷霆之势在西北大败党项李元昊,不仅大涨了大宋的军威,同时也为赵祯这个君王增添了一笔耀眼的武功。

    如果说赵祯之前还只是靠着雷霆手段震慑群臣,如今有武功在身,无疑是再次巩固了他的皇权。

    并且这段日子以来,官家开始打算重用武将,扶持武臣的态度表现得不要太明显。武将们也不蠢,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知道该向着谁。

    没见从头到尾武将那边就没有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至始至终都只有文官在发表意见。文官们朝他们递眼色,他们也只当没看见。

    武将们对此的态度都很统一,那就是官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管保护好官家,只要听官家的吩咐就好。

    听着如此忠心耿耿的话语,文官们气绝,却也知道此事是无力阻止了。

    官家欲巡幸杭州的消息很快由官府的驿站传递到了杭州知州衙门。

    作为杭州府的最高长官,范仲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邸报,眉头紧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正值年节时间,官家却要南巡,目的地还是他的辖地,官家到底意欲何为?

    这种事情前所未有不说,官家一旦离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况且如今官家尚无子嗣,又一直都没有立下明确的嗣子,若真出个什么事,就不怕引来天下动荡吗?

    范仲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原本今日他是打算出门访友的,如今哪还有什么心情?

    现在他恨不得能立刻飞回汴京,便是拼死也要阻止官家这不靠谱的想法。

    他招来随身小厮,亲笔一封书信交给他。

    “这封信你待会儿送去城南李府,就说本官今日有要事在身,今日不能赴约了,改日再约他品茗,还望他见谅。走前别忘了去找大娘子,让她给你备点东西带上。”

    小厮应声退出,范仲淹捏了捏眉心,轻叹了口气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都说个人的悲欢不尽相同,临安郊外的一处庄子里,张茂则和成三正面面相觑,满脸苦涩,这已经是他们被“请”来做客的第三天了。

    所有人都被两两分开关押,每一天都会有人过来问他们同样的话,问他们的身份、到两个小主子身边有什么目的等等。

    然而,这样的事情没有官家的准许,他们又怎敢轻易透露,便只得编了个听着似是而非的理由想要先应对过去。

    也不知对方是信还是没信,这几天倒没对他们用什么手段,只把他们一伙人都关在庄子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不让出去。

    此时他们心里简直有无数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被官家派出京前,他们设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到两个小主子手里。

    这事若是让官家知道了,他们绝对会被官家打上无能的标签。不说官家,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成都知,如今这可怎么办?自来到杭州,我每隔几日便会向官家汇报这里的情况,若是再过两天还没有音信,官家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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