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赵祯因为不用上朝,每天在处理完手头的政务后,都会和两个孩子一起来别院看望“重伤卧床”的舒颜,还一呆就是一整天。

    舒颜原以为她装成重伤休养,也不过是在别院里咸鱼躺几天而已,万万没想到,还是她太天真了。

    虽然舒政兄妹知道她的实际情况,然而赵祯不知道,于是乎,为了有利于舒颜养伤。

    赵祯第二天就给她带来了几个精通药膳调理的医女,说是来贴身伺候她的,然而舒颜却觉得这简直是来折磨她的还差不多。

    这要忌口、那要忌口,顿顿都给她准备药膳。

    药膳、药膳,就是味道做得再好吃它名字里也带了个药字,舒颜向来便受不了这些带着药味的东西,她是怎么也不肯吃。

    每当此时,赵祯总会用一种看不懂事孩子的目光看着她,柔声哄她多吃一点,那态度仿佛舒颜是一个生病后不肯吃药的熊孩子,搞得她别提多抓狂了。

    最让她气愤的是,这次就连舒政兄妹俩也没有帮她,反倒帮着他们亲爹一起劝她多吃一点,还每次都要看着她吃完了一大碗两人才肯罢休。

    可见是两个小没良心的,有了亲爹就不要亲娘了。

    就在舒颜心里嘀嘀咕咕的同时,殊不知舒政和舒玟兄妹俩心里也在后怕。

    他们之前单知道自家娘亲要设计濮王,却没想到她会勇到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这么做固然是能让濮王死的更彻底一些,如果这么做的是别人,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会觉得此人心性可嘉。

    但这么做的是舒颜,兄妹俩却只觉得生气。

    于是,两人一致决定要给舒颜一点苦头尝尝。

    好在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赵祯终于要回去上朝了,顺便还带走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两小只,舒颜也总算能喘口气。

    朝会上,当众臣看到那个穿着皇子袍服站在群臣前列的小小身影时,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虽说大宋皇子上朝听政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年纪会不会也太小了点?官家是不是有点过于心急了?

    众臣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到底也没人站出来说扫兴话。

    官家刚接回儿子,或许就是想带到朝会上当众亮个相,让大家都认认人呢,他们也能理解...的吧。

    况且众人心知肚明,今天的重头戏是什么,自然也就无意节外生枝,非要在这个时候触官家的霉头。

    等赵祯在御座上坐好,朝会开始。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位头发花白的红袍御史抢去了第一发言人的位置。

    在众人看稀奇的目光中,只见那御史高举笏板,语气高昂,脸上是终于等到了的兴奋。

    “臣有本奏!臣参奏濮王当街纵车狂奔,扰乱街巷秩序,毁坏百姓财物。”

    大家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哪个愣头青搞不清楚状况,跳出来搅局呢,既然是参奏濮王,那就没事了。

    还有不少台鉴的官员则是从中得到了启发,也纷纷站了出来,慷慨陈词,竟是连草稿都不需要打的。

    毕竟这年头能做御史的,谁手头还没几个同僚的小料呢!

    一时间,什么濮王三岁偷看母婢洗澡,五岁欺负了某大人家的公子,十岁进宫时口出妄言......

    就差没说濮王此人七尺的汉子却偏偏生了六尺九的反骨了。

    羞辱!这绝对是羞辱!

    听着一众台谏官员对自己众口一辞的批驳,赵允让的脸色那是越来越憋屈。

    他本以为自己今日上朝要面临的,最多不过是派人刺杀皇子的事情已经被刑部和大理寺查出,官家雷霆之怒要下旨处置自己而以。

    却没想到在此之前还要被这些无耻之徒如此污蔑,气愤之余,他刚想出列反驳。

    就见赵祯伸手向下压了压,原本还群情激动的台鉴官员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了,些许小事,相信濮王也是无心之失,众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一句“无心之失”就给事情做了定性,濮王恨得要死,却也不敢出来反驳。

    众臣知道,这是官家在提醒某些人该出场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

    就见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由于刑部尚书官职高于大理寺卿,默认由他率先出列发言。

    “启奏官家,刑部与大理寺目前业已查明,先前有刺客刺杀大皇子和大公主,包括栽赃陷害丰裕侯通辽叛国,此两件案子背后均为濮王指使。

    现已证据确凿,相关人证已关押在刑部监牢。”

    刑部尚书话音刚落,濮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来。

    虽然早先就已经预料到了,但真等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也是,又有谁能真的不怕死呢?只是他不甘心啊!

    他更多的是恨。

    “赵祯,你凭什么?你们父子俩凭什么?”

    赵允让这会儿是真的什么风度也不要了,他单手持着笏板的一段,将另一端对准御座上的赵祯,眼中满是愤恨。

    “当初先帝没儿子的时候就把我接进宫中去抚养,明摆着是要传我皇位,结果你为什么要出生?

    你一出生,我就像个货物一样被先帝退了回去,结果现在又轮到了我儿子。

    你们父子俩把我们父子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说罢,他又将恶狠狠的目光转向了赵政(往后都称赵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举起笏板就狠狠地朝着赵政砸去。

    嘴里还叫嚣着:“都是这个小野种,要不是你,皇位就是我们父子的。”

    因为皇子的站位紧挨着宗室,再加上笏板的长度,眼见着赵允让手中的笏板就要砸上赵政的脑袋。

    若这一下真的被砸中,恐怕赵政不死也得变傻,赵允让的眼中已经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谁也没想到濮王会突然发疯,赵祯腾地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抬腿就往下跑。

    四周不断响起惊呼声,有人伸长手臂想要过来阻拦。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的救援都来不及了。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