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介甫啊,王介甫,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赵祯记得王安石这块臭石头应该就是在这一届取得的功名。

    这一世因为政儿的原因,考题有所改变,他突然很想看看这一次的王安石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想到自家总是对法家那一套有着莫名好感的好大儿,赵祯突然有些期待。

    当他遇到同样性格强硬,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不仅严于律人,更是严于律已的王安石时,两人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不知即将效忠的君王正在心中腹诽自己,王安石看着试卷上的题目,越写越兴奋,越写越投入。

    从商君变法一直写到大宋当下所面临的困局,从而进一步阐述自己的变法理念。差点就忘了此时还是在考试,只想一抒胸臆。

    直到答卷时间结束,退出崇政殿,王安石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就和后生的考生喜欢在在考试结束后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答案一样,此时的学子也不遑多让。

    一众举子刚在内侍的引导下离开皇宫,立即便有人走过来拉住了王安石的袖子。

    “介甫兄,此次的殿试......”

    来人欲言又止,脸上不见丝毫刚考完试的轻松,显然是对自己这次考试的成绩没有多大的把握。

    “往常的殿试题不都是重在考察儒家经义及诗赋策论的吗?此次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显然,不止一人与他有相同的疑惑,走出皇宫的一众考生中,除个别还能端得住外,有不少人的脸色都相当凝重。

    实在是这次殿试出题的风格变化太大了,让一些自觉准备充足的人都不自觉闪了腰。

    王安石没有在皇宫门口与人多言的习惯,回到暂居的客栈后,见同窗一路上都蔫蔫不乐,言语间还多有对考题风格变动的不满。

    忍不住出声宽慰:“此次出题并非针对一人,希尧兄大可不必如此沮丧。况且,我却觉得此次的考题出得当真是好极了。”

    “什么意思?”张希尧一愣,什么叫出得好极了?

    王安石但笑不语。

    可不是好极了吗?

    若那两道特殊的考题是官家所出,这就说明官家有锐意改革之心。

    而若是那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所出......

    在好友不解的目光中,王安石突然畅快大笑了起来,“吾道不孤啊!”

    在这一刻,他有些期待能快点见到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了,也好印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在一众阅卷官加班加点的批改下,没几天,殿试的结果就出来了。

    王安石力压群雄成为了此届文举魁首,说来这个成绩比起赵祯上一世时他原本的名次还要高出几名。

    在原本的历史中,王安石22岁以全国第四的成绩高中进士。

    其实那会儿他就该是状元的,只是好死不死他的诗赋中出现了“孺子其朋”这四个字。

    或许是触碰到了当时宋仁宗忌讳“朋党”的神经,便被采用汉武帝“后来居上”的政治手法,名次与当时的第四名互换了过来,导致前世的王安石与状元之位失之交臂。

    今时今日,政治手腕日趋老练的赵祯自然不会再去纠结这些表面文章,况且连题目都变了,自然不会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名次公布后便是打马游街,一排排身着大红进士服,前途大好的官员预备役在汴京衙役们的鸣锣开道声中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穿街过巷。

    街道边此时已经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便是两侧商铺二楼临街的包厢也都早早被人包了下来。

    一众新科进士骑在骏马上,时不时或抬手回应四周百姓的欢呼,或凭借着自己那不甚精湛的骑术躲避不断从四周飞来的香囊、帕子等“暗器”,从头到脚无不彰显着春风得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走在最前头的前三甲。

    尤其是新科状元年纪轻轻,相貌英朗,很是惹得不少小娘子眼泛精光。

    在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中,有人却在捶胸顿足。

    “唉,可惜了,之前张榜时某带的家丁还是太少了些,让状元郎给逃了过去,不然他现在就是我家贵婿了!”

    边上一人听闻此言,马上拆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你家贵婿,也不看看你闺女长啥样?配不配得上人家状元郎?!”

    最初说话的人一听,立马不干了,“好你个刘胖子,我闺女怎么了?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佳人一个,你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也带着人去捉了,只是状元郎跑得忒快,你没捉到罢了!

    没捉到也就罢了,你还非盯着人状元郎死磕。

    结果好了吧?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你那三闺女怎么办?老夫起码还捉到了一个第十九名呢!”说到后面,这人还得意了起来。

    科举成绩全国排名十九,已经是一个很高的名次了,由不得他不满意。

    毕竟状元郎好归好,但就是太好了,真要抓到了,他还怕自家女儿把握不住呢!

    时下榜下捉婿之风盛行,每到发榜之日,便会有不少富绅乃至豪商巨贾、高门大户派出家丁过来候着,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

    一旦看上,二话不说,先绑了再说。

    而那些被捉去的仕子,若是身无婚约又自己愿意的,就直接应下,同时达成大小登科的成就,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因此,这会儿两人的交谈立马就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见此情形,那最早说话的中年男子越发得意,“看见没,那个骑着枣红色马,马头上还有一撮白毛的进士就是我家贤婿。”

    这般说着,他还不忘斜睨他口中的“刘胖子”一眼,“不像某人,颗粒无收!”

    看不得老对头得意的嘴脸,那刘胖子也是刺激大发了,当即放下狠话,“你等着,状元郎不是还没成亲吗,我待会儿就多带点人去把人抓来!”

    话说的很硬气,然而下一刻,便听耳边传来一道因为过于震惊而显得有些飘忽的声音,“这位仁兄,我觉得你这个愿望可能达不成了,状元郎已经被人捉走了。”

    “谁?谁要和老夫抢女婿?!”

    打脸来的太快,恼羞成怒之下,刘胖子想也没想就朝游街的进士看去。

    然而眼前所见,却让他惊得差点两眼脱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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