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牛夫子满脸黑线,反问道,

    “楚白,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斩草除根,万一你被仙宗杀了...”

    “杀了就杀了。”

    楚白将云纹剑放在桌上,淡然说道,

    “我既然能杀人,那别人也能杀我。再说了,我若是死了,人死债消,那些人也犯不着和大楚过不去。”

    牛夫子追问道,

    “如果他们不肯罢休,执意要大楚付出代价呢?”

    “关我屁事,我人都死了。”

    楚白感觉莫名其妙,嗤笑道,

    “咄咄逼人的是他们,坏了大楚律法的是他们,反击报复的也是他们,你不指责坏人,反倒来指责我。怎么,他的刀剑会杀人,我的不会?”

    牛夫子又是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自称没读过几年书的楚家少爷,唇枪舌剑如此厉害。

    楚白冷笑一声,没有继续喷人。

    难道说他穿越前身为键盘侠这种小事,也要和牛夫子炫耀?

    打架,楚白没怎么输过。

    吵架,楚白也没怎么输过。

    童子除外。

    因为童子一旦快吵醒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

    半晌后,牛夫子冷不丁开口,

    “言之有理。”

    楚白:???

    你不是来找茬抬杠的么,怎么能赞同我的观点呢?!

    此刻,线上吵架的弊端暴露无遗。

    楚白身为键盘侠,经常把人喷销号,但哪怕对方销号前一秒,嘴都还是硬的,不可能赞同楚白。

    牛夫子竟然认可楚白的观点?

    “恃强凌弱,违法乱纪,确实是仙宗的不是,后续打击报复、殃及他人,如果真做了,也是仙宗该罚。”

    牛夫子点头,

    “这第一问,算你过关了。”

    楚白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想和对方继续纠缠,楚白准备起身告辞,

    “牛夫子,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屋里还熬着汤呢。”

    “莫急,君子远庖厨,老夫还有第二问。”

    牛夫子拦下楚白,再次发问,

    “被你斩杀的仙人之中,善恶之辈皆有,假设,有人曾救过千万生灵,却因为枉杀一人犯了大楚律法,敢问楚公子,此人该不该杀?”

    楚白摆了摆手,“你别假设了,直接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被我杀了。”

    牛夫子点头,“确有此事。”

    “好。”

    楚白再次入座,指了指身旁的道疯子,

    “这家伙发疯的厉害,有一次,他想屠戮一洲之人。”

    道疯子神色茫然,“有吗?”

    “有的,老李,你那时候犯痴,记不清了。”

    楚白言之凿凿,竟然让道疯子都有几分动摇,自己是不是真有过这个想法?

    楚白继续说道,

    “可他在犯痴前,被我成功劝下,敢问牛夫子,我算不算救了一洲之人?”

    牛夫子点头,“若真有此事,那是当然。”

    楚白道,“既然我救了一洲之人,那我杀一个只救了千万生灵的人,不过分吧,一洲生灵又何止千万?”

    牛夫子眉头紧锁,

    “这..这怎么能比较?荒谬,无稽之谈!”

    “你也知道不能比啊!”

    楚白翻了个白眼,

    “不管救了多少人,都不是枉杀的理由和借口,他救了一千万生灵,所以可以随意杀一人?那是不是我救了一洲生灵,就可以把他随便杀了?没这样的道理呀。”

    牛夫子先是一噎,随即摆了摆手,

    “等等...枉杀固然不对,可千日行善,一日作恶,便是永世的恶人?未免对行善之人太过苛刻了吧?”

    楚白神色茫然,“我没说他是恶人呀。”

    “那你为何杀他?”

    “他犯法了,我奉旨执法,杀了就杀了。”

    “你不觉得自己错杀好人了吗?”

    “不觉得。”

    楚白摇头,认真说道,

    “我知道我杀了一个好人,但我不觉得这是错杀。

    他在大楚,犯了法,定了死罪,我有能力杀他,所以他死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至于你说的,他救过千万人,对天下苍生有大功德,我承认,他未来可能还会多行善事。可这和我杀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牛夫子愤愤不平说道,

    “那他积德行善是为了什么?”

    楚白又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积德行善是为了给自己当免死金牌用,我建议他别积德行善了,因为这免死金牌没用。一桩事就是一桩事,你非要把几件事混到一起谈,怎么可能算的明白?”

    救人是救人,杀人是杀人。

    怎么能混作一谈呢?

    如果真混作一谈,这事就没法谈。

    牛夫子此刻神色凝重,看向楚白,郑重问道,

    “阁下,是哪家弟子?”

    楚白想了想,给出一个严谨的回答,

    “鄙人,键盘侠。”

    面对牛夫子的两问,楚白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回答:

    他奉旨杀人,不服的可以杀他。

    楚白不觉得自己做的一定是绝对的正确、正义之类的事。

    但是,他并不双标。

    他如何对待那些死囚,仙宗的人也可以如何对待他。

    也正是因为站住了这一点,牛夫子无法说赢楚白,更没办法道德绑架楚白。

    笑死,根本不谈道德。

    牛夫子起身告辞,

    “老夫今日带着两问来,他日会再带着两问...”

    “别!”

    楚白一反常态,将他拦下,

    “要抬杠就一次抬完,别分上下两场,还打加时赛呢。”

    “楚公子误会了,老夫这另外两问,不是问楚公子,而是问仙宗。”

    牛夫子笑了笑,告辞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白忽然感觉看这老夫子还挺顺眼的。

    道疯子微微点头,

    “是个高人。”

    牛夫子大步走出楚府,迎面遇到那位热心路人,童子还在楚府附近溜达。

    童子连忙问道,

    “兄弟,怎么样,吵赢没?”

    “算是没输吧。”

    牛夫子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他向远处走去,每一步迈出,距离就更远一些,眨眼功夫,竟然在这条街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童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大楚...有点意思。”

    再看向楚府之内,童子想起道疯子那段疯言疯语,

    “所有人都会死么,贫道也会死么?”

    童子嘴角微微咧起,

    “贫道,倒想看看,贫道是怎么个死法。”

    ...

    大楚皇宫,

    御书房。

    一名夫子健步走入其中,屏风后,传来中年男子的嗓音,

    “见过了?”

    “见过了。”

    夫子如实说道,

    “不是帝王之材。”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他没这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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