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才不错，可惜不走正道。”
东方帅......？
虽然知道这老头性格，也没指望他给自己好脸色，但说不走正道就有些过了。
太平道是以宗教起家，这点东方帅一时间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只准备去一步步完善太平道的教规。
无论任何势力，总得有一个相对统一的精神信仰，才能将所有不同力量揉和起来一同前行。
以当前社会状况，总不能指望人们去信马克思吧？
别说老马还没出现，就是将那一套拿到现在来也行不通。
再说凭东方帅自己也没法弄出那么高深的思想主义出来，部队培训时学过了些，但所学的毛皮都算不上好吧。
所以太平道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况且张角经过十多年发展，已经搭好了基本框架，得到了许多人认可，已经很了不起了。
东方帅所需要做的，就是带领现有教众尽力维护这个框架，且不断吸纳更多人进来添砖加瓦，让它成为坚实的高楼大厦。
太平道算不算正道东方帅不做评价，就算不是正道，也会逐步将它扶上正道。
所以他今天当场定义，太平道是为百姓谋求太平盛世的，这就是以后太平道所有人精神信仰的中心思想。
为了百姓利益，必然会触及封建统治阶层及豪强利益，被他们称为歪门邪道很正常，东方帅也无所谓，敌人看法不重要。
例如后世东方帅所加入的令大国崛起的正义党派，在解放前不也被当时的娘希匹称为匪吗？
朝廷可以将太平道定义为贼，但自己内部可万不该有精神信仰不是正道的想法。
刘岩是自己所任命的县令，虽然他自己不愿承认是太平道中人，也与所有教众格格不入，但他确实还是个肯为百姓着想肯办实事的好干部，这与自己定义的太平道思想完全不冲突。
可以争取的同志，就不要轻易放弃。
东方帅决定跟他掰扯掰扯。
转过身问：“刘先生觉得什么是正道？”
自从东方帅整顿广宗城后，刘岩也想好好跟东方帅谈一谈，他觉得这小子还能抢救。
左手背于身后，右手轻捻胡须，挺胸道：“当然是为国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对，正是如此！”刘岩目光中闪过一瞬的欣赏之色。
这小子不管怎样，还是有几分才能的。转眼间就能用一句话将道理说得清晰明了，还朗朗上口。
“我看刘先生学问还是不错，为何不将一身才学卖给刘宏？”
“我......”刘岩顿时为之语塞，连东方帅直呼当今陛下名字这种犯忌之事都忘了跟他理论。
自己为何没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不是能力不够，是不可能。
父亲刘儒不是没做过官，察孝廉，举高第，三迁侍中。
可党锢之争令他冤死狱中，至今朝中无人替他平反，自己这个罪臣之后，又如何做官？
何况就算不受父亲牵累，自己也不想当官。
因为现在的官并不是货与帝王家，当今帝王才不会花钱买你帮他干活呢，想当官，还得另外掏钱给他，且明码标价！
东方帅见刘岩说不出话，轻笑道：“看吧，刘先生这等高才朝廷都不愿意收，我又去哪找途径为国效力？所以，先生所谓的走正道，其实是张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所行的下水道，我说得没错吧？”
下水道是啥刘岩不懂，但按字面意思理解肯定不是什么好道。
刘岩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去说。
如今的朝堂，从皇帝到地方官，确实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先生学富五车，自然知道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我为最贵的出头，反对最轻的，如何不算正道？”
东方帅又道：“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大汉这条船，已经激起了涛天巨浪，覆亡只在朝夕。而我，不过是巨浪中的一朵小浪花。”
上前拍了拍刘岩的肩膀：“先生是想当浪花，还是想在舟上，还需三思呀。”
直到东方帅消失在眼前，刘岩依旧愣在原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的心中仿佛出现一条小船在巨浪里不断沉浮。
大汉立国近四百年，其中也经历过数次动荡，却一直屹立未倒。
在天下士人心中，大汉就是他们心中的骄傲。
所以哪怕皇帝再昏庸，朝廷再腐败，也没人相信大汉会亡。
就如身患绝症之人，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诊断一样。
而东方帅的话，就如医生直接将症状及诊断结果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刘岩面前：癌细胞已经扩展，似乎难以控制！
真没救了吗？
本想劝这小子投降皇甫嵩，以他一命换城中百姓平安，却不料反被这小子给自己上了一课。
现在细想，就算他投降了，百姓真能平安吗？
既然平安，为何要反？
刘岩颓然的走进县衙大堂，突然看到正上方挂着的四个大字：为民请命。
这四个字是东方帅让刘岩任县令的第二天命人挂上去的，也是东方帅亲笔手书。
刘岩当时看了一眼，骂了句：狗刨的字，奇丑无比！
从此再不看这副字，怕看见就窝心。
现在再次看到，觉得字的美丑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不正合孟子之道吗？
难道孟子之道不是正道？
谁敢这样说，只怕会被天下读书人喷死！
刘岩又蓦然一惊，既然孟子数百年前就明白告诉我们最正确的道理，为何朝堂上那些饱读诗书之人却言行不一？
嘴上说着民为贵，实际上却在维护这个烂到根子里的社稷，纵容那个卖官鬻爵皇帝？
舟？
水？
......
刘岩的纠结东方帅再没空去理会，匆匆吃过一顿饭又赶紧上了城头，准备迎接皇甫嵩更加猛烈的进攻。
但一直等到太阳下山，皇甫嵩却没再攻城。
东方帅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皇甫嵩打的什么主意。
上午那样骂他都能忍，难不成跟司马懿一样是个忍者神龟？
要不要学下诸葛亮，送套女装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