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喷出一口血来，泣血质问：“为什么你是哀家生的，你却总是向着梁家的人？萧珩，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初就是姓梁的那个女人拆散我们母子的？”
雍靖帝冷淡地说：“你不应该去恨父皇？”
是先帝强势要抱走雍靖帝，圣文皇太后最开始是没打算抚养张太后的孩子的。
但先帝坚持，圣文皇太后怕这个皇帝丈夫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而且雍靖帝幼时确实长得极为可爱，性子又安静，她忍不住心生怜爱，才答应的。
张太后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可她怎么也不肯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是失败者。
不，她还没输，萧珩并不是什么都能控制在股掌中的。
雍靖帝笑了笑，幽冷讥讽，“太后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废太子其实是宸王的血脉吗？”
闻言，张太后目眦欲裂，不、不可能的，萧珩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他早知道，为什么要立萧景言为太子？
雍靖帝冷漠地告诉她，“因为在朕眼里，萧景言跟其他宗室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宸王不过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让帝王怨恨？
再说了，在皇帝春秋鼎盛的时候，当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张太后千方百计将宸王的私生子掉包到宗室里，还送到他面前，雍靖帝就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倘若萧景言真有能力，朕不介意他继位，可惜他真废物啊！”
帝王高高在上如神明，睥睨着张太后这些蝼蚁们。
张太后几近崩溃，他们这些年自认隐蔽的谋算，竟然全在雍靖帝的眼皮底下吗？
他们竟不过是他闲来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是景言废物？还是你这个皇帝觊觎儿媳，才非要杀死他的？萧珩，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听着张太后尖利地诅咒雍靖帝，白秋怒了。
“太后，若再骂陛下，本宫即刻就命人弄死袁倾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张太后阴毒的眼睛瞪向她，白秋冷笑，“张语是个识时务的，太后不会以为她会为了家族不要自己的性命，护着袁倾倾离开盛京吧？”
“昨夜她就已经把袁倾倾送到南镇抚司了呢，太后意外吗？惊喜吗？”
张太后：“……”
她凄厉大吼：“蠢货！”
“本宫倒觉得张语可比太后聪明多了呢，陛下，你说是吗？”
白秋眨巴着明媚的桃花眸，俏皮地问身边的帝王。
雍靖帝眸光温柔，“嗯，秋秋说的对。”
张太后一口气已经快要喘不上来了。
她绝望地瘫在那，再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如此，她还活着做什么？
张太后突然伸出手要去扯雍靖帝，“你放过张家的人，还有袁倾倾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你亲兄长最后的血脉啊！”
“如果你不，哀家现在就碰死在你面前，皇帝，你也不想守孝三年不能娶她吧？”
张太后指着白秋，到现在，她还敢威胁雍靖帝。
白秋可看不惯老妖婆威胁她的陛下，她搂住他的脖子，轻哼：“守孝三年就三年，本宫就喜欢偷情的滋味。”
直白翻译：你要死赶紧的，现在，立刻，马上！
张太后：“……”
这个寡廉鲜耻的贱人！
雍靖帝含笑地将少女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
在看向张太后时，帝王眸色极冷，“太后是更喜欢去诏狱看张家人和袁倾倾被活剐的场景吗？”
张太后：“……”
她抓着椅子负手的手背青筋毕现，咽着口里的血，怒急攻心，又绝望至极，“萧珩，你真不是人！”
对这话，雍靖帝不痛不痒，“太后该回宫休息了。”
不等太后开口，宫人们便上前，直接将太后抬了出去。
张太后恨毒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瞪着雍靖帝和白秋。
但她除了瞪人，再没勇气闹出其他的事情了。
萧珩这个暴君，一向说到做到。
到这个年纪了，张太后并不怕死，但她太怕张氏被屠戮殆尽，她的玄儿绝脉了。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张太后的身上，她却只能感觉到透骨的冰冷。
她为权利皇位算计争斗一生，到头来一无所有，自己一个又一个至亲惨死。
明明帝王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他竟是连句“母后”都不愿叫，母子犹如死仇。
这冷冰冰的皇宫，真的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张太后看着这红墙琉璃瓦，华美庄严的一座座宫殿，陡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初入宫廷的时候，芳华正茂、天真烂漫。
因她的容貌和纯粹的性子她很快就得到先帝的宠爱，一度也曾让六宫嫉妒到眼红。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得越来越冰冷算计、嫉妒丑陋，然后，她就失去了帝心。
她跟梁皇后较劲了一辈子，曾一度认为她胜了。
因为她活得久，而梁皇后再得宠又如何，还不是没那个命享受？
张太后此时突然觉得她当初如果死在芳华正好的时候，也许是一种幸运，还可能成为先帝心里的一抹白月光，而不是到最后，他连一眼都不看她。
张太后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溢出。
如今，张太后已经没得选择了，她必须在宫里当个活死人，乖乖给白秋铺路，换得张氏族人和袁倾倾肚子里孩子的一线生机。
……
张太后被抬走后，雍靖帝让宫人端来温水。
他亲自给她洗手，随即牵着她去用早膳。
白秋偷偷瞄了他一眼又一眼，皇帝陛下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小琼鼻，“喜欢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白秋：“……”
他就不能正经点吗？
白秋突然伸手抱住他，仰头看他时桃花眸熠熠生辉，“你有我陪着。”
所以，不用去因为一个不爱你只会伤害你的生母而悲伤难过。
雍靖帝眸色幽深，吻了吻她的眉心，怜惜而满足，“朕知道。”
白秋想到什么，“可有让太医看了你后背的伤没？”
雍靖帝：“嗯，刚在养心殿，太医有去请平安脉，伤势没有大碍。”
布膳的刘公公不知道为何，从陛下的话里听出一丝“乖巧”？
咳咳……
陛下爱重妻子，乃是大丈夫的表现！
吃完早饭，白秋问打算回养心殿处理政务的雍靖帝，“我是不是该出宫了？”
“嗯？”
雍靖帝掀起眼帘看她。
白秋解释：“我如今在外人看来还是废太子的遗孀，哪儿能一直常住宫里？”
还是住在乾清宫的。
雍靖帝凤眸幽深地盯着她，对她口中的“太子遗孀”四个字非常不满。
白秋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假装淡定地甩锅：“是你自己还没下旨让我跟萧景言和离的。”
雍靖帝：“……”
陛下幽幽道：“旨意朕已经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