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才后知后觉。
“夏夏人究竟怎么样了？”
“这……”
可真是一言难尽。
孙巧云擦拭一下泫然欲泣的泪，哽咽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尸体已支离破碎，我们两人埋葬了她也就回来了，如今夏夏是不可能回来的了，呜呜呜。”
她不可遏制的发出了悲鸣。
胡长贵将出海遇到水龙卷导致船只失事以及众人离散等等事都和盘托出，王南坡长叹一声，此刻的他明显苍老了下去，“这怎么办啊？”
那吴家兄弟一定可以推测出事情不对劲，等他们卷土重来……后果完全不敢想象。
“咱们需要立即制定一个计划，巧云，从今以后你就是夏夏了。”王南坡踱来踱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扮演她就好了，至死方休。”
众人看林夏回来了，也是干劲儿十足。
至于真正的林夏，如今还在东洋大海漂泊呢。
反而是沈自衡，昨天晚上人就回来了，但对于帝京的记忆他都缺失了。
他甚至不能想起来自己是什么人。
“那就是帝京了？”沈自衡眺望远处，指了指视线尽头那纸醉金迷的世界。
紫薇郡主点点头，将狐裘大衣送了过去，两人携手并肩看着远处，水浪荡起涟漪，船只迤逦而去，到这里，已是安全邻域，速度提了不少。
之所以选择黄昏时候上岸，完全是因为紫薇郡主想掩人耳目。
到郡主府后，紫薇将人都遣散了，这才带沈自衡到自己屋子。
下人送了饭菜上来，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但明明已经是饥肠辘辘的沈自衡却什么都吃不下，“这珍馐美馔，都是我给您准备的，驸马快吃吧。”
看得出，小郡主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
沈自衡也不好客气，吃饱喝足以后，这才问：“我之前就在帝京？”
“在。”
紫薇郡主想测试一下沈自衡的记忆力，所以在他没开腔提问之前，她漠然置之，沈自衡点点头，手落在下巴上，苦思冥想会儿继续问：“我是什么人？”
“你来自沁水村，那是个不毛之地，你是官宦之家的子弟，令尊大人因某些关系被贬谪到了沁水村，没有很久就一命呜呼，至于是被人害死还是生病之类，我不得而知，后来我百计千方将衡哥哥您弄到了帝京。”
“您饱读诗书，绝顶聪明，今年秋闱上你拔得头筹做了状元郎，”对沈自衡的履历，紫薇郡主早烂熟于心。
所以此刻她的话成了沈自衡判定自己身份的唯一标准。
“帝任命你做青龙城的县台，如今……”紫薇郡主做了短暂的停留，“你也应该都想起来了，是也不是？”
“这……”
沈自衡绞尽脑汁，但关于在帝京的一切记忆依旧模模糊糊。
“我不得而知。”
他据实相告。
小郡主听到这里，倒满意的很，但面上却露出了截然相反的神色，“我会帮助你回忆起来这一切，但前提是你不要着急，一切总会过去。”
至少，在记忆出现断层的这个节点之内，他不想和紫薇郡主有任何不必要的纠缠与麻烦。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紫薇郡主才说：“您需要吃药，这样就好的快一点，如今咱们在帝京还要独当一面呢，今天你是不方便回去了，但明日你就要到衙门去了，否则一旦被人弹劾，咱们这乌纱帽就要丢掉了。”
“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郡主露出了迷惑的眼神，“你是我驸马，但目前还没提亲，沈自衡，我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咱们出海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以免贻人口实。”
“也好。”沈自衡点点头。
如今她怎么安排，自己就如何做。
第二日沈自衡回了衙门，众人看沈自衡回来，这才舒口气。
衙门内的事多了去了，很快他就忘记了晨昏，这段时间因他人都不再，积压了不少亟待处理的问题。
别看青龙城未必大，但问题却不少，百姓之间的诉讼，关于土地和房产的纠葛，盗贼、律法之类无不让人头疼。
沈自衡处理起来倒头头是道。
很快一整天就过去了。
下午小郡主来看望他，送了汤药过来，“记得吃药，这样好得快。”
如今在他看来自己真正能信得过的就是眼前的女孩了，索性将药喝完
须臾就感觉困顿，小郡主道：“送你回家。”
在马车上，小郡主喃呢道：“我们本是情投意合的，老早我就以身相许了，咱们要白头偕老的，你父亲是被端王和太子殿下给害死的，如今你需要靠近权贵去复仇。”
据草鬼婆所说，在沈自衡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下，只要将这些思想灌输给他，很快他就会转换为和自己攸关的一切历史。
换言之，如今的沈自衡需要回炉重造。
而小郡主的话才是“真相”。
回到郡主府，沈自衡昏昏欲睡，看他状态不好，紫薇让人送他休息去了。
等沈自衡离开，紫薇郡主这才让草鬼婆和张嬷嬷进来，两人面面相觑，很快毕恭毕敬行礼，“如今咱们驸马爷可究竟怎么样了呢？”
张嬷嬷看向殿下。
“他看似什么都好，但实际上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好处，但也是不好处。
下坂走丸的势态让她担心，小郡主严厉的眼神落在草鬼婆身上，“我担心有朝一日他甚至会忘记我，那么咱们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切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忘记您？”草鬼婆笑，“这自然不可能了，如今固然有药物加持，但想要做沈自衡的枕边人，您也还需要努力。”
打铁还需自身热。
这个道理，小郡主心知肚明。
翌日，沈自衡又去衙门，一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