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宁哥的莫名质疑,我很不以为意的跟他解释了一下。
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江云这一个警察,所以我对警察这行业的了解,也几乎全都来自于江云的讲述。
但就算江云没跟我说过,我也能想到,类似这种案件,人家的消息肯定是比我们普通百姓要灵通的。
何况江云又是个本就爱钻研各种信息的人,他会知道这些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面对我的不以为意,安宁哥保持着怀疑语气继续说道:“是吗?对了井月,我记得,之前咱们一起吃饭时,江云他也经常提起南天,对南天,他好像也挺认可的,怎么刚刚听他说小舟的事情时,语气那么平静?对南天那么认可的前提下,他不应该跟别的年轻人似的,对小舟也格外崇拜才对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江云过往在聊起南天和于小舟时,那有些割裂的态度,想了想,对安宁哥说道:“江云跟其他人欣赏南天的原因不太一样,他不是因为南天够大够强,崛起的够快,才对南天连带着于小舟都崇拜欣赏的,他是…他是从他自己的职业角度,认可了南天的一些企业文化,所以才欣赏南天的,但对于于小舟这个人,他好像并没有多崇拜,甚至有时候也跟我似的,还有点反感于小舟的某些做事风格,所以对于小舟的死,他没多大触动,也挺正常的。”
“这样啊,好吧…”
对我的答复,安宁哥虽然嘴上好像已经相信了,但他的语气却让我觉得,他其实根本没信,他只是从我这两段答复里听了出来,就算再跟我聊,我也说不出别的,所以暂时放弃了这话题而已。
“说起来…”不出所料,安宁哥直接转移话题说道:“昨晚的事,你不会怪哥吧?”
我当然知道安宁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和他对视几秒,我勉强一笑,说道:“当时…真的还挺生气的,本来甚至觉得,昨晚过后,我可能都不想再看见您了,但于小舟一死,我忽然又觉得,昨晚的事真的没什么,而且我也理解您了,哥,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不怪您…他再混蛋,毕竟曾经也是您兄弟,我…懂。”
安宁哥又问道:“那,你还记恨小舟吗?”
我刚要顺嘴说出答案,但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李金秀和蛋蛋,于是最终犹豫几秒,真诚的说道:“只要他别再活过来,那,过往一笔勾销,我以后不恨他了。”
安宁哥眼神复杂的看向我,片刻,拍了拍我肩膀,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行,你是个好孩子,那,你要不恨他的话,介不介意晚上上哥这儿来一趟?你别多想,今天毕竟是小舟走的第一天,虽然咱们不能给他出殡什么的,但按照习俗,我想在我家给他支个灵堂,好歹纪念一下…他走前最后见到的人,可能也就是你跟我了,所以,你来陪哥一起?”
听到这邀请,我立刻痛快的答应道:“好啊,我可爱干这事儿了,一定到!”
安宁哥笑了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目视前方,看似相当随意的说道:“哦,对了,你帮我约一下江云吧,也好久不见了,他晚上要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吧,正好咱们喝一杯,聊会儿天。”
安宁哥说道:“那麻烦你了…唉,真是的,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我撇撇嘴,没接安宁哥的话。
还能因为啥?大过年的,给大家助助兴呗。
面包车再次发动,我看着窗外风景,一时思绪万千。
安宁哥,你干嘛特意要叫上江云呢?你是发现江云有什么问题了吗?
江云…我怎么也觉得他最近不太对劲呢?
面包车开到平安里后门,和安宁哥约好电话联系,我便下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就在蛋蛋的追问下,把刚刚认尸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等我说完,蛋蛋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看来,是真死了啊?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自杀了呢?”
我说道:“你管他呢,你就说你开不开心吧?”
蛋蛋面无表情的冷笑道:“呵呵,肯定没你开心,咋着,晚上吃点香的喝点辣的庆祝庆祝?”
我说道:“不要,不是跟你说了嘛?晚上我要去陪安宁哥送送于小舟,没能亲手弄死他,我好歹得亲手送走他呀…别那么看我,安宁哥没邀请你,你别老想着蹭吃蹭喝,晚上在家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说完,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蛋蛋翻着白眼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昨晚答应错哥了,今天一有时间就找他去,我先去了,告辞!”
出门坐上电梯,我按下了18楼的按钮。
天台之上,时隔好多天,金错终于又坐在了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姿势,相同的背影。
我远远的盯着这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缓步走上前,打招呼道:“错哥,我来了。”
金错扭头看向我,说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找我,你看你憔悴的,先回去补补觉再来不迟。”
我笑道:“来都来了…”
金错没跟我多客气,他拍拍他旁边的位置,说道:“好吧,那,坐。”
我看着那一米来高的墙头,龇着牙说道:“哥,算了吧,坐那儿,您把我推下去,警察查完了都能算自杀。”
金错轻轻一笑,没理我,扭头看向了荒草间。
我想了想,走到金错身旁,双手扶住墙头,也看向了同样的方向。
一道黄色巨影在荒草间一闪而逝,秋风之中,隐约夹杂着一丝铁链声,很清脆。
“它怎么能长这么大?你们养的啊?平时都吃啥啊?”
我已经近距离正面见过那只巨型黄鼠狼了,所以说起它时,也就没藏着掖着。
金错说道:“它是个意外,算是被我们给连累的吧,不过,它后来倒确实帮了我们不少…说你吧,昨晚,为什么没杀?跟我讲讲过程?”
“讲就讲…”
我一耸肩,把昨天到现在的所有经过,都讲给了金错。
夕阳西下,天至傍晚,我清清因为说话过多而导致有些干痒的嗓子,说道:“这差不多就是整个过程了,人确实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