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默声音淡淡的，即便知道谷雨的话有水分，却还是伸手将人搂住，让她站得舒服些。
收到骆章传来的消息，商默担心谷雨受欺负，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刚来就听到，救人需要消耗生命能量的事情，商默差点儿没控制住情绪。
救人会消耗寿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自己，商默很生气。
他的出现也让场上形势发生了些微变化。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谷雨的异能特殊，今天无论救人还是不救人，她都落不了好。
想要一个好名声，那必然是心力交瘁，疲于奔命，而且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若是狠心不救人，基地高层或许不会有意见。
但底下的工作人员，谁不在背地里议论一两句，说一声冷血无情。
见商默的脸色不好看，在场的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王有志。
弄巧成拙了吧！
想立孝子人设，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还同时得罪基地最厉害的两个异能者。
傻不傻？
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王有志，赶紧救你家老头儿，我看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对啊！你爸的伤更严重，耽误不得。”
面对众人的提醒，王有志充耳不闻，只是跪在父亲身边不停痛哭。
他舍不得。
救人，就得损失18年寿命，他本就年近而立，若是损失18年寿命，立刻就步入中年。
那还有几年活头？
而且末世这么危险，没有足够的体力，他又怎么活得下去？
“王有志，赶紧救人啊？你还犹豫什么？”
王有志的沉默不语，让人感到愤怒，部分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尽风凉话。
“他是怕死了吧？”
“谁不怕死，那可是25年寿命，救了人，他就和老头一样，步入生命的后半程，能愿意就怪了。”
“我还以为多有孝心呢，原来就是嘴上说说。”
听到众人的议论，王有志心里愧疚，但更多是胆怯，哭嚎愈发大声。
躺在担架上的王有志父亲，求生欲也非常强烈，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声音非常微弱，但近旁的王有志听到了。
“救……救我。”
王有志忽然愣了一下，想甩开被抓住的手，却还是没能狠得下心。
忽然，他转身朝谷雨跪下，不停磕头哀求，脑门都出血了。
“小雨姐，求您救救我爸。”
“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别的办法，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人家哪句说了不救，明明是你这个儿子不愿意牺牲。
谷雨也被王有志刷新了对人类的认知。
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命换命，没有别的办法。你父亲撑不了多久，你最好尽快下决定。”
就王有志这个表现，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要是救了他爸，以后的因果都在自己身上，
那多倒霉啊？
一听这话，王有志抬起头看着谷雨，恼羞成怒道：
“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办法？你之前不是救了一个人吗？可你根本没有变老，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我爸去死？”
“……你乱说。”
但见王有志那副我哭，我有理的样子，
她也瘪起嘴巴，施展哭功大法，转头将脸埋进商默怀里，趁机揩油，蹭功德，
心里想着：
要是待不下去，就把商默打晕带走，只要进了森林，就天高任鸟飞了，
就是可惜了老郑的好手艺。
“不怕。”
见谷雨受委屈，商默心疼得不行，双手环抱将人搂在怀里，轻拍后背，温柔安抚。
他冷眼看向王有志，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意念一动，
只听啪的一声。
王有志竟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众人正惊讶是怎么回事，
又啪啪几声响亮的巴掌，两侧脸颊留下红通通的掌印。
紧接着，商默的声音响起。
“你当老子是死人，我的人由得你污蔑？”
“谷雨来基地后，没有占过一点便宜，吃穿住行都是用物资换的，甚至还帮着出过几次任务。”
“记住，她不欠任何人，更不欠基地。”
“你踏马自己怯弱，舍不得寿命救你爸，不要乱泼脏水，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商默看向在场所有人，厉声道：
“异能者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不要用你的狭隘，随意揣测别人。”
听着商默一改往常，强势又维护的话，谷雨开心极了，默默抱紧了他的腰。
商默的一番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如同受惊寒蝉，不敢多言。
基地建立以来，
商默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们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商默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条件护卫他们的军人了。
他开始有私心，有自己在乎的人。
以前他们对军人的有恃无恐，已经不再有用，也没人在乎了。
这个认知，让众人心里有些慌张。
末世带来的恐慌，在失去保护屏障后，终究还是向所有人蔓延。
没有了无条件的保护伞，他们这些普通人也不再有说话的权利和资格。
环视一周，
见震慑的效果达到了，商默拉着谷雨离开医务室。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众人忽然明白基地是真的变天了。
很快，围观人群便散了。
部分人愤怒地看了眼，呆呆跪着的王有志，唾弃一声，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有人议论起来。
“自私还赖别人，这下好了，一下惹怒两个异能者，连带着咱们也倒霉。”
“真不知道某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自己舍不得，就要求别人牺牲。”
“自己干蠢事，还连累别人，要是把商默和谷雨气走了，咱们以后怎么办？”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你们这话说的，离了异能者就不能活了？”
“异能者是厉害，但普通人就不能活下去吗？”
“商默和谷雨是普通异能者这么简单吗？你们可别忘了沐市长的主张。”
“军方失势，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能逃过清理名单？”
两方人吵了起来。
谁也说服不了谁，都认为对方异想天开，不识大体。
见事情解决，骆章带着人回了仓库，丁迎涛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