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紧张感和清扫战场的疲惫感令士兵和居民们很快进入梦乡,今晚的北冥雪庄格外宁静。

    昏黄的灯光照亮着街道,雪扑落落的又开始下起来。

    北冥雪庄里,一个黑影推开房门,环视左右,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走进院子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在他离去不久,旁边的草丛里同样走出来一个黑影,绿油油的眼睛,矮小的身材,从轮廓上看很像是一条狗。

    不错,正是神农兽,而刚才从房间里出来的黑影则是北冥雷。

    这么晚了少庄主不睡觉,他这是要去哪?

    从昨天看到那枚戒指开始,联想到这几天北冥雷的表现,以及那天晚上晚宴的情况,神农兽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今北冥雷趁着所有人都睡着,偷偷外出,更加证实了它的判断。

    它怀疑这件事很可能跟独孤少爷有关。

    北冥雷声称独孤信是因为害怕天地盟而逃走的,这个蹩脚的理由本身就有问题。

    独孤信如果真的害怕天地盟,当初在酒馆的时候,他就不会出手救主人和自己,一出手就毫不留情,他那时候就没想过会得罪天地盟?

    很显然北冥雷并不了解独孤信,他只是随便编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作为妹妹的北冥雪当然不会怀疑哥哥会骗自己。

    如果不是白天那枚戒指,神农兽也不会怀疑,可是现在北冥雷的种种行为都在表明一件事。

    他撒了谎,做了亏心事,所以,他最近很慌张。

    神农兽小心翼翼的跟上去,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生怕被北冥雷发现了,此时,它忽然感觉北冥雷既陌生又可怕,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雪,还在扑落落的下着,身后走过的脚印很快就被掩盖,果然下雪天才是干坏事的好天气。

    不久之后,神农兽看到北冥雷走进一座荒废的院子,门口有两名守卫看守。

    神农兽看了看左右两侧,借助掩体,从右侧绕到院子后墙,在杂草丛生的墙根底下找到一个洞口,刚好能够钻进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七八名守卫,它不敢乱动,只能躲在一间房屋的墙根。

    它听到了北冥雷跟守卫说话的声音。

    “今天可有什么异常?”

    “回少庄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好,一定要把人看紧了,出了任何问题,你知道后果。”

    “属下明白。”

    然后是开门声,脚步声,从外观看这间房屋不大,可北冥雷的脚步声却好像一直走到地下,最后凭空消失。

    果然有问题。

    这里面关着的是谁?

    难道真的是独孤少爷?

    为什么?

    独孤少爷救回了小姐,少庄主为什么要把他囚禁在这里,还编造一个蹩脚的理由?

    可惜神农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这恰好证明,人不是被关在地面,否则一墙之隔不可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北冥雷走进的地牢,黑暗、潮湿、恶臭就像是妓院里的女人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一下子扑到他的身边。

    独孤信靠着墙壁,脑袋歪在一旁,火红的长发遮住了脸,手腕、脚踝被纱布包裹着,透出一抹鲜红。

    之前留着独孤信的命,是想用来要挟绝天机,但是现在,绝天机已经败退。

    而根据九婴所说,他如果想成为玉尘戒的主人,成为九婴的主人,就必须杀掉独孤信。

    他今晚就是来送独孤信上路的。

    听到动静,独孤信睁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即使是黑暗里,那双眼睛也很明亮。

    鼻孔里哼出两声冷笑,“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家伙吃掉了呢,真是可惜!”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北冥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果然,那天的悲惨都是伪装的。

    他想借九婴的手杀死自己。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都落到这幅田地了,他难道不恐惧、不绝望吗?

    北冥雷攥紧双手。

    独孤信嘲弄的眼神刺痛了他。

    他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到独孤信面前,抬起脚,用力踩向他。

    踩向他的头,踩向他的胸口。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现在这幅样子,我踩死你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求我,求我,求我放了你啊。”

    北冥雷不知道踩了多少脚,双眼布满血丝,涨红的脸扭曲到了极点,一脚踩在独孤信的后脑,结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独孤信哈哈大笑起来,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张嘴一口血水啐在了北冥雷的脸上。

    北冥雷彻底疯了,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到独孤信身边,一把掐住独孤信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玉尘戒就是我的,九婴也是我的。”

    独孤信张大了嘴巴,惨白的脸色终于变红,喉咙里再次发出古怪的声响,就像是一口干枯的井正往外“咕咚咕咚”冒水,僵硬的嘴脸慢慢抽动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不许笑,你不许笑,我不许你笑。”

    “快……快点杀了我,杀……杀了我,北冥雪庄所有人都得死。”

    “你还指望绝天机来救你吗?我告你绝天机完了,你们天地盟在北冥雪地的势力很快就会被扫清,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绝……绝天机?你……你还真是天真。绝……天机可不会来救我,他巴不得我死。是……是九婴让你来杀我的吧?”

    听到这里,北冥雷一愣,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一些,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咳~咳

    独孤信剧烈的咳嗽起来,空气流进肺里,逝去的生命似乎又回来了一些。

    北冥雷的手依旧握住独孤信的喉咙,随时准备掐死他,其实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却不自知。

    “我不仅知道它让你来杀我,我还知道它口口声声说要奉你为主是吗?”

    北冥雷沉默着,表情变幻不定。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独孤信继续微笑。

    这笑容看在北冥雷眼里,就像是嘲笑,自鸣得意的笑,笑得他咬牙切齿。

    “你觉得现在我跟你有什么不同?”

    北冥雷不知道独孤信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那我就换个方式问,你觉得没有神兵兽,我跟你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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