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放逐臣 >第7章 窃贼
    走了整整一夜,雨停了之后路有些泥泞,好在宋遥瑾有小驴子可以代步。蜀地本就僻远,客商来往也少,除了虫鸣,路上也只有蹄子踩过地发出的声音。

    驴走的越来越慢,宋遥瑾估计它是太累了,打算找个地方休整一会。

    正好前方有个破土屋,屋顶上的茅草破破烂烂,院子外的大门也不知所踪。雨水丰沛,杂草长得有半人高,看样子是个荒废已久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面,宋遥瑾屋里屋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秸秆或者草料。所幸有个水槽,里面有干净的雨水,宋遥瑾就把驴子系在水槽边,让它饮些水。

    驴子呲着牙,开始低头喝水。宋遥瑾走到它身边,摸了摸,随后拿着两个包袱进了屋。

    等歇了一会,再出门,宋遥瑾已经换成一身男子装扮。

    大梁律法规定,凡是因罪被流放者,无特赦命令,不得离开所流放之地。

    至于户籍土地,也有相应律法,一户一简,记录家中人口多少,姓名及年岁大小。宋遥瑾一家在咸京之时,户籍归咸京所管,流放之后,则由流放属地官员重新记录。而流放后的户籍人口变更,有安寻帮忙处理,因此也无需担忧。

    如今宋遥瑾借身陨而离开蒲水,有两个好处。一则苟豁再不能追究,二则也可摆脱流放身份,不再被追查。

    而眼下当务之急,是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蜀地仍被大梁直接管理,倘如回到王畿,重返咸京,保不齐要生出许多事端,更有被抓住的风险。而蜀郡又恰好位于边地,往南便可以到吕国,往北则可以直接进入虞国。

    无论是虞国还是吕国,五百年前也不过是诸侯封地,诸侯称谓皆为公、侯、伯。后来诸侯势力渐渐增强,在各自地盘上重新建立次级政权。二百年前的大梁动乱之后,各地诸侯进一步扩张势力,大梁王室对诸侯的控制越来越小,天子不问国政,外戚专权,各诸侯国之间相互吞并,天下纷争不断。

    其中有五大诸侯国,国君各自称王,虽仍对大梁天子称臣,但大梁已然是强弩之末。

    离开家之前的晚上,宋遥瑾决定要尽快离开大梁,去到虞国。

    虞国乃是当今各诸侯国中势力最强的,而其国君相较他国,也颇有治政之能。况如今虞国质子回国,虞国国内必定重新掀起波澜。

    而乱世,则是群雄并起的最好的时机。

    接下来,宋遥瑾每到一城,就找一家客舍,做伙计或者帮忙记账,按日子结算工钱。赚够路费就继续赶路,如此,既有了可以暂时栖身之地,又有了赶路所需资费。

    各个客舍也乐得宋遥瑾来,毕竟如此俊俏的小厮往门口一站,看着就赏心悦目,那客人是翻了番的多。更何况,这个小哥还能记账能撰文,口才好得很,饭食也一并能卖不少。每日工钱要的还不多,却能做这么多活,客舍店家也乐意给她提供吃住。

    如果说唯一的麻烦,则也是宋遥瑾的相貌。

    虽作男子装扮,却也比一般男子秀气的多。那出尘的相貌,再加上周身的气质,看着半点也不像小厮,倒像是话本里落魄被贬凡间的仙君。

    因而常常惹得别人侧目,暗暗猜想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哥。

    山遥路远,宋遥瑾边赶路,边赚路费,用了半月才过了陇西地界,到了北郡。

    行至一片林中,周围树木茂盛,呼吸之间都是青草气息。

    这片林子很大,宋遥瑾包袱里还有些干粮,她把驴子系在一棵树旁边,准备找些水,在此处休息片刻再上路。

    这头驴子很听话,平日里即便是宋遥瑾不系绳子,它也不会乱跑,性格很是温驯。因此宋遥瑾给它取了个名字——驴宝。

    见主人走了,驴宝就默默呆在原地,站着休息,不声不响,只有树上的青蝉还在肆意的叫。

    突然,前面的树丛里传来一阵响动。

    “到前面分开跑!”

    “好!”

    是两道男声,声音听起来很是紧迫。

    随着两人冲出树丛,一些树叶与血迹留在了地上,混在一起,被踩的有些凌乱。

    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先冲出来的人猝不及防,与系在树旁边的驴宝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谁能想到这荒山野岭的,竟然还有头没人要的驴子!

    时也运也,天助我也!

    “这有个驴!”此人难掩激动,却压低了声音对后面的人说道。

    “云霁,你快骑它走,我来引开剩下的追兵!”他边说着,边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

    后面的人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见解好了绳,直接翻身骑上了驴,留下了一句:“郑举恩处见。”随后便骑着驴向密林深处去了。

    又过了一会,一阵更大的声音传来,一帮头上扎着蓝色头巾的人也穿过树丛,来势汹汹,拿着刀剑追到了这里。

    为首的手里拿着弓,背上背着箭筒。看了眼地上的痕迹,星星点点的血迹洒在掉落的树叶上。

    “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追!”

    一帮人听见了命令,又跟着领头的往一个方向追去。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本为树下的一片阴凉,避世的好居所,却难得的你来我往,被迫热闹了一回。

    一炷香之后,宋遥瑾带着装满的竹水筒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走错了路,辨错了方向。

    走之前,这里是被几个树丛围起来的,枝叶茂盛的根本看不见外边,大树旁边的地上长者一些野花,很是雅致。而现在,周遭的树丛被砍的七零八落,叶子野花被踩进了泥地里,还有这些错乱的脚印痕迹,甚至还有红色的血迹。

    最重要的,则是她明明把驴宝系在了树旁,临走之前还把包袱放在了它身上,可如今别说驴了,绳子都看不见影子。

    宋遥瑾手里拿着几个果子,站在原地思考着。本来是打算找些水与果子,继续上路,却在南边不远处发现一条小河。宋遥瑾想着回来带上驴宝,重新去河边,让它饮些水。

    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却好像发生了大事。

    既离开了大梁的地界,宋遥瑾就不担心苟豁能追到她,显然这伙人并非与她有关。那大抵是无意卷入了谁的追逃之中,只是

    做什么把驴宝也带走了?

    失了驴子,也没了包袱。

    宋遥瑾现在所剩,就是一个水筒与几个酸涩的果子。

    怀川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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