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平常散客会来，一些人家结婚，或者办生日宴，也会包下好几张桌子，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
这样一来，先前的几个人手，就实在忙不过来。
“哎呦我这老腰，跑了一天，简直要断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锦鲤背着手，像个老太太一样捶打着自己的后腰。
事实上，她整整一天，也就端过两次盘子。
还是其他人实在抽不开手，客人点名让她送盘子，她才不得不去干的。
“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揉揉。”
锦鲤话音刚落，卫成的大手就凑了过来。
她腰身纤细，他两手合围，几乎可以完全掌握了。
手指触碰着柔软的腰肢，卫成浑身一热。
锦鲤却大咧咧没什么感觉，左右扭动着，张口指挥：“对对对，就那里，用点儿力气捏。再往左边一点，再往右……”
卫成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小夫人，建议说：“这样下去，真要把你累坏，还是得雇佣几个人来帮忙。”
卫苗苗去给锦鲤煮甜汤，现在做好了端过来，也附和说：“对对对，真该雇人了。大嫂处处操心，已经够累了，不能体力上头也累着。”
锦鲤点点头，说干就干。
她打算明日贴出招工的告示，现下就要写。
锦鲤活了一千多年，一直是一条咸鱼。
她从没写过毛笔字。
现在握住毛笔，笔锋软软的，还滴着墨汁，完全不能控制。
一个字下去，黑漆漆的一团。
“啊……这么难的吗？”
她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墨宝，皱眉揉揉脸颊。
一旁忽然传来一声笑。
“笑什么？”
锦鲤扭头，没好气地瞪着卫成。
他闷闷咳嗽一声，不去看她的脸，只盯着她的字迹问：“不会写字？”
“自己没眼睛吗？不会看吗？”
锦鲤凶巴巴的反问。
卫成继续忍笑，声线因为颤抖，显出几分别样的好听，“没关系，我来教你写。”
锦鲤刚想说“这还差不多”，他修长的大手已经覆上来，完全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男人就弯腰站在她身后，胸口贴着她的后背。
“这样，先一横，再一折……”
男子的声线进入耳朵里，连带着一点温热的气息。
锦鲤听着听着，莫名就走了神。
等回过神来，一张告示已经写好。
锦鲤心满意足回到房间。
然后——
“卫成！你要死是不是！居然不告诉我！”
回屋后的锦鲤一照镜子，才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抹了好大一团墨汁。
鼻子上，脸颊上，下巴上，全都黑漆漆的。
像一只打架打输的流浪狗。
锦鲤张牙舞爪从内屋扑出来，追着卫成满院跑。
卫岩和卫苗苗看到这一幕，都勾起嘴角，微微笑着。
他们这个家，充满了贫穷和疾病，以前很少有笑声和生气。
自从大嫂来了，似乎一切都好起来了。
——
翌日，锦鲤带着告示来到锦鲤阁。
她正要让卫岩张贴出去，王大娘犹犹豫豫地凑了上来，“锦鲤……哦不，老板娘，我昨日就听苗苗姑娘说起雇人的事儿了。今天自作主张，先把我家大牛带来了。”
王大娘是从摆摊的时候，一直跟着锦鲤到现在的。
如今，她负责收钱管账，有时候也去后厨打下手。
锦鲤对她很满意。
锦鲤想着和王大牛的几次接触，觉得确实是个老实人，很快一摆手说：“行，不用试工了，都是自己人嘛。”
“那、那可太好了！”
王大娘千恩万谢，马上把王大牛带了过来，让他摁手印，签下了雇佣的合同书。
等王大牛被安排下去干活，锦鲤才好奇问：“怎么，咱们这边找事做很难吗？我就是个苦力，你还这么尽心地推荐你儿子。”
王大娘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是这边村里的闺女，在苏家长大的，对当地的情况应该很了解才对呀。
不过转念一想，当年她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不懂外头的事，也不奇怪。
想通了，王大娘才回应说：“咱们这边穷呀，家家种着两亩地，饭都吃不饱。四里八乡的，都没几个开店做买卖的，哪有人肯雇人？”
“之前有，也是上码头拉货，上采石场凿石头，累死累活，一天几文钱。我们家老头子，就是在采石场砸断腿的，从此就成了残废呐。”
王大娘说着，眼底渐渐有了泪花。
锦鲤认真听着，慢慢点了点头。
她想起来，家里摆摊之前，卫岩也是在采石场干活的。
那时候卫家家徒四壁，一只难吃的野鸡，也被全家当成无上的美味。
哎……
古代实在太穷了。
锦鲤心里微微活动着，不过当时还没具体的想法，也就没多说什么。
——
王大牛干了几天，锦鲤也很满意，开出每个月三百文的工钱。
王家有了两个做工赚钱的人，生活一下子好了不少。
而且，他们在酒楼做工，平日里都在这边吃，伙食也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余氏见婆婆和丈夫都得了好处，这天，也跟着王大牛来到锦鲤阁。
“哎呀，锦鲤，这些天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余氏悄悄来到锦鲤休息的屋子，看她正歪在座椅上吃点心，堆着一脸笑就凑了上去。
“原来是王家嫂子，你不忙着在家拉你的板车，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锦鲤掀着眼皮看她两眼，慢悠悠地说。
上回，两人就是因为板车结仇的。
锦鲤打赌赢了板车，余氏死活不给。
出尔反尔不说，还反咬一口，说锦鲤强占她家的东西。
现在，锦鲤说话带刺，她脸色变了变，但咬牙忍住怒气，讨好地说：“从前的事，都是嫂子不对。嫂子听说，你这里人手不够，这回是真心来给你帮忙的。”
“是吗？”锦鲤扬着声调，故意说，“帮忙，那可是不收钱的。你要收了钱，可就不算帮忙了。”
余氏听了，脸色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