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可这么轻易原谅了这贱人?依我看,直接休了她才好!”

    周小妮闻声走出来,跺着脚,气咻咻地骂道。

    王翠花也虎着脸,冷冷哼说:“我的儿,你可想清楚了,这等晦气的贱人,当真不可给她颜面!不然的话,她怕不是要上天!”

    苏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只偷偷掀开眼皮,向周桥望着,期待他真的给自己机会。

    周桥面色沉沉,宽慰自己的母亲与妹妹:“你们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说完,他拖上苏雯,大步拽着进了卧房。

    “夫君,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苏雯巴巴地问。

    周桥先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而后才咬牙切齿地道:“关于水利工程,我苦读多日,就盼着有一天能在科考中拔得头筹!如今这一切,全被卫成这个蠢货给毁了!”

    听到此处,苏雯已经有些明白了。

    她试探着问:“夫君是、是要我……要我除掉卫成吗?”

    苏雯声音哆哆嗦嗦。

    她再如何狠毒,也只是个普通女子,若是杀人,总归十分害怕。

    周桥狠狠白了她一眼,嫌恶地骂道:“瞧你那瑟瑟缩缩的样子,真是给我丢人!放心吧,我不叫你杀了他,只叫你用点手段,让他错过几个月后的乡试便可。”

    苏雯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夫君,就算我能阻止卫成去参考,可其他学子呢?你不是说,卫成已经将现成的资料印制成册,四处分发了吗?”

    周桥冷冷地道:“蠢妇!你当全天下的人,我都要忌惮么?”

    苏雯吓出一身冷汗,顿时不敢出声了。

    是了。

    她说错了话。

    她的夫君亦是才子,纵然忌惮,也只忌惮卫成一个人。

    旁的学子,不过酒囊饭袋,有了资料也不会有用。

    苏雯为得夫家原谅,当然接下了这个差事。

    她曾学过医,当时并不十分用功,但唯独在制毒的事上,莫名感兴趣。

    当天夜里,她便炮制出一个毒药的方子。

    翌日正要去买药材,脑筋一转,眯着眼看向了床榻上酣睡的周桥。

    她目光一沉,咬了咬牙关。

    而后伸手叫醒了周桥,顿时换上日常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做什么?要死?”

    周桥好大的起床气,冷着脸呵斥。

    苏雯战战兢兢地道:“夫君息怒,我、我昨夜想好了一个方子,想着求夫君替我去铺子抓药回来。”

    “你手脚是残废的不成?”

    周桥老大不耐烦。

    苏雯忙说:“不是不是,我这进过牢房的人,实在不敢抛头露面,继续给家里丢人了。再说,我这种人去抓药,人家说不准要怀疑。还是夫君去,更稳妥些。”

    周桥皱了皱,觉得有理。

    他没多想,很快接过方子,很谨慎地去了三家不同的药铺采买,最后才凑满了方子上头所需的药物。

    一晃十来日过去,眨眼便到了锦鲤爹娘的忌日。

    她只是个穿越来的小仙女,对这对早死的父母,实在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加上本就是大咧咧的性子,锦鲤竟把忌日的事给忘了。

    这天晨起,她看到卫成拿了个藤条篮子,里头放了好几样贡品,另有香烛和纸钱,这才猝然想了起来。

    “真难为你了,还记得我父母的忌日。”

    锦鲤接了篮子,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岳父岳母为我生养这么好的夫人,我岂能不日日惦念着他们?”卫成温和一笑,拉着锦鲤的手说,“走吧,我陪你烧纸钱去。”

    “你也去呀?”

    锦鲤有点惊讶。

    本朝风俗,只有自家人才给父母上坟烧纸。

    而在古代,姑爷显然是外人。

    卫成并不理会这些凡俗礼教,他坚定地道:“锦鲤,在我心目中,一直将岳父岳母视为亲生父母。我不是女婿,是他们的儿子。”

    这话说得深情,就连伺候锦鲤的丫鬟小喜都十分感动。

    锦鲤本人却没想那么多,过耳不过心地道:“好吧,你想去就去咯,都无所谓的。”

    卫成闻言,略略失望。

    锦鲤又叫小喜,“你也和我们一起吧,老在家闷着也烦。”

    上回,王大牛的媳妇余氏给马匹扎针,要害锦鲤,是小喜帮忙查出了真相。

    从那以后,锦鲤和小喜关系更密了一层。小喜不仅在锦鲤阁帮工,如今也日日跟着回卫家的宅子,伺候锦鲤的起居。

    锦鲤又没普通少奶奶的架子,和小喜处得好似姐妹一般。

    “好呀,我来替您提着篮子!”

    小喜开开心心地应了,一把接过卫成手中的提篮,挎在手臂上。

    她另一手挽住锦鲤的手,两人肩并肩走在了前头。

    卫成:“……”

    他望着前头两道亲密无间的身影,无奈地摇头而笑。

    很快,三人一起抵达坟地。

    四处荒凉,一个个土馒头上长了草,周围乌鸦的叫声令人浑身发寒。

    锦鲤的父母死于意外,那时她还很小,丧事便是由她的伯父伯母,苏东和叶芝操办的。

    这一对黑了心的坏种,对待锦鲤这个活人遗孤尚且苛刻至极,对待死人更是不必说。

    坟茔格外简陋,里头的棺材也是顶顶劣质的,只薄薄一层木头皮。

    卫成看到这坟墓,怕锦鲤伤心,先宽慰说:“日后,咱们替岳父岳母重新修一下坟,立个石碑上去。”

    锦鲤随口“嗯”了一声。

    倒是小喜在一边说:“娘子,姑爷真是有心了。一般而言,替长辈修坟的事,都是亲生儿子才去做的。”

    锦鲤听了,脸上有了笑容。

    她去捏小喜的脸,“就你嘴巴甜心又细,会哄我高兴。”

    卫成:“……”

    难道哄她的人,不是他么?

    到底是坟墓前,三人没多言语,跪下来开始烧纸。

    “岳父岳母,能娶到锦鲤是我的福气。你们在天之灵只管安息,日后,我会倾尽一切好好对待锦鲤。”

    卫成声音诚恳而坚决,跪下来的身体,上半身依然挺拔笔直。

    锦鲤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哭声。

    她皱眉一扭头,竟然是苏雯带着苏东和叶芝来了。

    一家三口边走边哭,一路撒着纸钱,很快也来到了锦鲤父母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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