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连周梁也顾不上，扶着母亲就说：“走，娘，咱们马上去医馆！”
“站住。”
她刚拖着周母走出两步，就被周梁提着刀拦住了去路。
周小妮垂眸，看到刀尖上低落的鲜血。
她浑身的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咬牙大吼：“周桥！你还是个人吗？你……你竟然连自己的娘都杀！”
“呵，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来的正好，免得我再去寻你了！”
周梁咬牙切齿地说完，举起剔骨刀就砍向周小妮的头。
周小妮尖叫一声，敏捷地躲开了。
周梁疯了一样，追着她乱砍。
那剔骨刀质量不好，砍着砍着，刀片飞脱出去，周梁手中只剩下一个刀柄。
“该死的！”
他咒骂了一句，正打算直接动手，掐死周小妮。
可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沉重而杂沓的脚步声。
被追到桌子下头的周小妮闻声，大声喊着“救命”。
周梁正要去捂嘴，家门被人重重地踢开。
紧接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
最后，卫成锦鲤，还有卫岩，便一前一后，缓缓地露面。
“锦鲤姐姐，卫岩哥，救我！”
周小妮如遇救星，冲着他们高声大喊。
“小妮！”
卫岩沙哑地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将周小妮拉了出来，护在怀里。
卫成面色沉沉，只向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将周梁团团围住，很快捉拿。
“你们、你们放了我！”
周梁挣扎着大吼。
锦鲤的目光先绕过周小妮，见她没有大事，那眼神又落在了倒地流血的周母身上。
她心口一揪，面上露出不可思议。
周梁他……他竟然杀了自己的娘？！
别说人类了，就是她们这些原本冷血的鱼类，宁可饿死也不会吃自己的母亲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绝世大畜生？
锦鲤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梁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说话？你这种畜生，连自己的娘和妹妹都要杀，就该千刀万剐被凌迟！”
骂完后，锦鲤当机立断地吩咐：“快，来几个人将周母先送去医馆！”
官差们闻言，立刻照办。
眼瞧着周母被人抬上担架，周梁眼眸里透出浓浓的不安。
若是母亲真被救活了，他的死期可就要到了！
他绞尽脑汁，想阻止周母被送医。
可还没等他想出法子，担架上的周母，竟虚弱无比地开了口：“卫大人……锦鲤……卫大人……”
“有什么事，你说。”
卫成凑到了周母面前。
周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
她蠕动着同样苍白的嘴唇，艰难地说：“卫大人……我、我不是被周梁杀的……我、我是自己不小心，撞、撞到了刀口上……”
众人闻言，全都露出震惊模样。
最震惊的，自然还是周梁。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高声附和道：“对！这位大娘，她、她就是不小心碰到的。我还打算救人呢，结果没来得及，你们就跑来闹事了！”
“你！”
锦鲤被他的无耻惊到了，甚至想不出辱骂他的词汇。
而担架上的周母，听着这一声声“大娘”，则是心如刀割。
她知道了儿子的狼心狗肺，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让他伏法去死。
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周大娘，您现在神志不清，先别说话了。等咱们去了医馆再……”
锦鲤想要阻止周母洗白周梁，谁知周母撑着精神，竟又说了长长的一段话——
“在场的各位、各位官差大人，老婆子我，就、就要死啦。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我、我真是自己撞到刀口上的，和、和周梁没关系……”
“还有，这、这周梁……不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叫周桥，和这位官爷，是……是两个人。我不会弄错的……”
说完了这些，周母彻底没了力气，终于闭上了眼睛。
“娘！”
周小妮尖锐地大叫一声，挣脱卫岩的臂膀，疯了一样跑向自己的母亲。
而周梁……
他看到被自己杀害的母亲，临死还在维护他，多少也有些感动。
可更多的，他是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脱罪了。
“你们听见没人？人家被割喉的大娘都说了，不是我干的，我更不是什么周桥！这下子，卫大人没话说了吧？”
周梁得意洋洋地挑衅道。
卫成沉着面孔，四下里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叫人呼吸不畅。
锦鲤很少见卫成这样怒火沸腾，让她都有点点本能的害怕了。
周梁也下意识颤抖了两下，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卫大人不说话？这是默认了我周梁无罪？”
“你少得意！”锦鲤不如卫成定力好，她忍无可忍地骂道，“就算你娘疼你，被你砍了还替你说话，我们拿不住你！可你别忘了，你还想杀小妮！你犯罪未遂，那也是犯罪！”
谁知，这回周梁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我杀周小妮？你们谁见过，杀人用没有刀身啊？我难道用木质的刀柄去砸死旁人吗？”
这把中途坏掉的刀，现在反而成了周梁脱罪的物证。
“你！”
周小妮扶着周母，一直痛哭不止，这会儿方抬起头来，无比愤恨地瞪了周梁一眼。
周梁也有片刻的心虚，但还是强撑着气势说：“你这个疯女人，无缘无故跑进我的家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瞪什么瞪？”
全程，他没向自己流血的母亲多看一眼。
周小妮抱着周母，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是周母的脑袋垂了下来。
周小妮心中也跟着一沉，涌起一股绝望。
“周桥！我要杀了你！”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飞扑而起，抓起落地的刀身，猛地向周梁砍去。
周梁还被官差扭着胳膊，完全没法子逃跑。
他惊叫一声，瞪得两眼几乎裂开了。
眼看着刀子就要砍向他的头顶，忽然，一股力道死死地攥住了刀刃。
热血低落在周梁脸上，是挡刀人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