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原本想着奚落她两句出口恶气的,看她这可怜相,算了吧。”

    锦鲤兴致缺缺地看完这场闹剧,就放下了马车帘子,准备继续前行。

    谁知,她想算了,有人却不想。

    狼狈不堪的庞如燕,刚才一抬眼,竟看到了马车里的锦鲤。

    她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踉跄走过来挡住了马车,疯了一般尖声大叫:“苏锦鲤!把我害成这样,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锦鲤:“……”

    谁害的谁啊?!

    她嘴角抽搐了两下,懒得同这个疯子计较,直接吩咐车夫:“快走吧,别理这个疯癫的蠢妇人。”

    “想走!没门儿!”

    庞如燕张开双臂,牢牢地挡着马车的去路。

    同时,她还向来往路过的行人们高喊:“大家快看啦!贪官污吏带着他的夫人,招摇过市了!别让他们走!别让他们跑了!”

    百姓们最恨贪官,闻听此言,纷纷义愤填膺地凑了上来,团团围住了锦鲤的马车。

    锦鲤和卫成一时微愣,庞如燕继续扯着嗓子大吼:“他们贪了好多民脂民膏,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

    百姓们被煽动起来,拿着手中的蔬菜和鸡蛋,就往马车上头扔去。

    他们口中还不住地骂道:“打贪官!打蛀虫!”

    “打死这些贪官污吏!打死他们!”

    锦鲤在车内,只听到“砰砰砰”的鸡蛋碎裂声。

    偶尔,会有一些粘稠的液体飞溅进来,但卫成眼疾手快,转身将她一抱,便用身体牢牢挡住了那些脏东西。

    “住手!”

    眼见着快要挡不住,卫成猝然掀开车帘,第一次对他奉献出一切的百姓吼出怒声。

    他气场森寒,口气凛然,竟让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老百姓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拿着鸡蛋的手高高举起,僵在半空忘了动作。

    这位年轻的大人,气场也太强大了吧……

    众人正被震慑中,卫成沉沉开口:“我卫成从未贪污,各位怎可因小人的挑拨,便不分青红皂白?!”

    “卫成?你就是那修理河道的卫大人?”

    “你夫人是苏锦鲤吗?那个叫天下女子有了休夫权的奇女子?”

    “哎呀,卫大人,锦鲤夫人,是我们眼拙,竟没认出你们来呀!”

    这些百姓听到了卫成的大名,态度骤变。

    锦鲤瞧着没了被打的危险,方从卫成怀里探出头来,对着外头一众百姓说:“认不出我们没事,你们认不出庞大将军庞炳的女儿,才是真眼拙啊。”

    说着,她就瞥了眼早已愣住的庞如燕。

    庞炳贪污军饷,与敌军勾结,早已被朝廷查处,一家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听眼前的女人是庞如燕,老百姓们一个个怒红了眼,转而攻击道:“你居然是庞如燕!你故意陷害卫大人和锦鲤夫人,是不想活了吗?!”

    “还污蔑别人是贪官,你那该死的爹,才是最大的贪官!”

    “打死贪官之女!打死贪官之女!”

    百姓的火气,全都集中到了庞如燕身上。

    锦鲤见状,勾唇一笑,和卫成浅浅对视一眼。

    卫成投来赞许的目光,二人趁着百姓们让出道路,顺势吩咐了车夫,继续往前去了。

    走出这段街道后,锦鲤回头瞧了瞧,才对卫成说:“这庞如燕,不会被气愤至极的老百姓们打死吧?”

    “真打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原本都要放过她的,是她不依不饶,还想继续害咱们。落得什么下场,也怪不得别人了。”

    卫成凉凉地说道。

    锦鲤瞧着他肃然淡漠的面孔,笑意爬上了嘴角。

    她就喜欢卫成这黑白分明的样子。

    他确实善良,但绝不是圣父。

    夫妻二人来到新宅子里,一切都是布置好的,现成可用。

    这套宅子,屋子足有二十多间,院子三进深,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

    正是春暮夏初,花儿开得正好,引来无数蜜蜂蝴蝶,显得小花园中好不热闹。

    仆人丫鬟也都是现成的,一见面,便礼数十足,称呼他们为“卫大人”和“锦鲤夫人”。

    锦鲤与卫成,对这宅子都十分满意,当晚便正式住了下来。

    他们只得闲了两天,圣旨便穿到了宅子里。

    皇帝给卫成官升二级,如今成了正儿八经的工部侍郎,限期半个月内上任。

    而这半个月,是留给卫成回老家探亲,取来行李之类的。

    卫成与锦鲤接旨谢恩后,望着那圣旨,感慨道:“这一日终于来了,咱们回一趟青城,将苗苗和卫岩接来。往后,便要在京城过日子了。”

    “将他们接来也好。”锦鲤为了不叫卫成伤感,特意将语调扬得高高的,兴致高昂地道,“这些日子,苗苗和卫岩也历练出来了,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青城地方小,他们施展不出本事。来到这繁华的京城,岂不是添了许多机会?”

    “就你会安慰人。”

    卫成蹭了蹭她的脸颊,面色也从唏嘘变为浅笑。

    夫妻二人在家中,计划着出发的日期。

    而卫宅外头,周梁恰好路过,瞧见传旨的太监离去,便巴巴地凑上去问了一句。

    得知卫成高升正二品侍郎后,周梁的牙齿险些咬碎了。

    他如今在织造局当着参赞,只是个五品官,而且终日和布匹打交道,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可卫成呢?

    正二品!

    靠着治理河道的功劳,一下子便飞黄腾达了!

    而原本,这功劳,他也该分一半,甚至是一大半的!

    周梁越发后悔当日的决定,同时,也对卫成越发痛恨了。

    “卫成,苏锦鲤,你们不会一直这般好运的!绝不会!”

    周梁咬牙切齿,暗暗地在心中发誓。

    两日后,卫成与锦鲤坐上马车,出发前往老家青城。

    整整走了四日,他们回到故乡,只觉得一切亲近又渺远,好似在梦里一样。

    短短小半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两人站在锦鲤阁前头,望着熟悉的牌匾,都觉得有些恍惚。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卫苗苗恰好出来送客,一眼瞧见他们,立刻发出惊喜的一声。

    里头的卫岩闻声,也立刻冲了出来,满脸带笑地与兄嫂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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