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珠虽然闭着眼睛,可她脑中却不停的闪现着那个孩子的脸,还有那一双空洞、绝望、期盼、渴望等等各种情绪汇聚在一起的眼睛,那是一双看着让她心里难受的眼睛。

    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已经落山了,落日余晖给树林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天还是很热。

    这时陆老大和陆老三回来了。

    “有粮,有贵,城门那边啥情况,找到你村长叔他们了吗?”陆老爷子问两儿子。

    抹了把头上的汗,陆老大晒得黑红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说:‘’爹,没找到村长他们,刘家沟的人也不在那儿。而且现在府城城门紧闭,不让难民进城,四个城门外都是逃荒的灾民,听说每天有城中的富户出来施粥,城外聚集了大量的灾民,都等着官府赈灾呢。‘’

    ‘’我们去的时候,粥已经施完了。听围在城门附近的灾民说,每天还有城里的人出来偷偷卖水的,就是城里管制的很严,能出来卖水的人不多,价格有些贵,我和大哥买了四竹筒水就要了一百文钱。‘’陆老三也热得直喘气,又有些愤愤的说着,‘’简直就是抢钱嘛!‘’

    ‘’这大旱灾闹得,水和粮食就是命啊,能买到水也行,看看娃子们都渴成啥样了,来,把水给我。‘’秦氏也渴的嗓子冒烟,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接过儿子手中的竹筒,小心的打开盖子,倒了半碗水递给老伴,又倒了半碗递给了大儿媳刘氏。见刘氏要把水递给她让她喝,抬手制止她,说:‘’你和二丫兰花先喝,我这还有。‘’

    说着又倒了一碗水,叫孙女和小儿子还有几个孙子过来,‘’快来,宝丫,还有成子大壮你们几个,都过来,喝些水,渴坏了吧。‘’

    ‘’阿奶,先给妹妹喝,‘’大壮摇头先让妹妹喝。

    ‘’好、好、好都有,先让宝丫喝,‘’说着端着碗给陆宝珠喂了半碗水,又给四壮喂了半碗,才倒满递给小儿子和几个孙子,对他们说:‘’慢点喝,不够还有。‘’

    刘氏三妯娌喝了水,见婆婆只顾着孙子和她们,自己渴的嗓子都哑了,心里不是滋味。

    ‘’娘,你也快喝些水吧,你看你,声音都干哑了,‘’刘氏说着倒了一碗水递给婆婆,旁边张家和秦家也都接过竹筒喝了些水。

    大家都喝了些水没那么渴了,陆老大又说:‘’听说这次受灾的地方挺大的,主要是西南的四个州府,济州还遭了蝗灾,靠近济州的柳州也有几个县受了蝗灾,现在到处都有灾民。听说朝廷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赈灾,灾民都往府城赶来了,城外灾民太多了,城里的富户也都没有多少粮食了,我听灾民说这两天出来施粥的富户也越来越少了,稀粥也成了杂粮糊糊,都稀的快赶上清水了。”

    大家听了心中都不知道是啥滋味,又是旱灾,又是蝗灾,朝廷也没有粮食救助,这可咋办啊?

    陆宝珠心里也不好受,历史上每个朝代的变迁大多都是天灾为导火索,引发农民起义,继而就是群雄争霸天下,如果再有外族侵犯,那时天下大乱,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陆老爷子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听了儿子打探来的消息,心中更是左右衡量,思谋着出路。

    这两年西南大旱,赤地千里,流民四起,饿殍遍野,青州正好在受灾的几个州府中间,往东走是京城,前往京城先不说要走两三个月的路,还要经过同样遭灾的柳州和安庆府两个州府,单就带的粮食也撑不了那么久,更不要说路上未知的危险,在这灾荒年,且不说拦路抢劫的,就是人吃人的事也可能发生。

    往南走过了嘉兴府就是端王的封地,可那边山多地少,气候潮湿,还经常有水寇作乱,也不合适。现在进不了府城,有钱也买不到粮食,青州府相邻的几个州府都是旱情严重,情况可想而知,不容乐观。

    现在城门紧闭,灾民聚集,稍有差池可能就要引起暴乱,到时候他们就更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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