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识川垂着眼,指尖落在手机屏幕,一一点开搜索引擎里的网页链接。

    原本慵懒随性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阴沉起来。

    网页上描写的症状已经够严重了。

    但实际上,裴眠的身体比上面写得还要再差一点。

    这一天下来冷热惊吓一个没落下。

    回到宿舍的奶茶喝到一半裴眠就开始喷嚏和咳嗽不断。

    说话时鼻音重的蒋清清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能对咳的眼泪汪汪的裴眠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于是强忍着笑把剩下半杯奶茶给收了,催促着裴眠赶紧去洗一个热水澡。

    等蒋清清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见裴眠已经躺的床上了,上铺的床上微微鼓起来一小块。

    北一高的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

    现在床上躺着生病的裴眠,桌上放着喝剩的半杯水和半板药片。

    粉色的陶瓷水杯还是蒋清清选的,她这个颜色非常符合裴眠的那张脸。

    “药吃了吗裴眠?”蒋清清问道。

    “吃了。”被窝里的人好一会儿才应声,声音里带着困意,语气蔫蔫。

    听着她的声音,蒋清清有点不放心。

    她扔下擦头发的毛巾,绕到裴眠床前,踩着梯子上去了两节,去看女孩的状态。

    “你是不是发烧了裴眠?”蒋清清惊讶道。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赵玥听见,凑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往外走:“夏夏她们宿舍有温度计,我去借。”

    蒋清清应声,抬手裴眠的脑门上摸了一下。

    这根本都用不到温度计,烫得都能煮鸡蛋了。

    裴眠浑身都不舒服,从头到脚,连眼皮都是酸软的。

    累的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一样,困劲上来,她现在只想睡觉,其他什么都不管。

    听着室友们的声音,裴眠努力的掀开眼皮,只觉得趴在她床边的蒋清清晃晃悠悠的,脑子里晕乎的厉害。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娇气:“我困…”

    蒋清清心都软成一滩了,但嘴上还是哄着,想让她清醒一点。

    赵玥很快从隔壁宿舍回来,拉了个凳子站在蒋清清旁边,把借来的温度计递给裴眠。

    裴眠有些懵懵的张开嘴就要去含。

    “……”

    怎么什么玩意都敢往嘴里放。

    蒋清清头疼的夺过来,上手帮她把温度计夹到腋下。

    五分钟后,温度计拿出来,蒋清清对着灯光看清上面的数字:“38度!”

    “别睡了裴眠,我们得去医务室看看。”蒋清清说着,就要把裴眠从床上扶起来。

    可裴眠现在就是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小脾气上来,做什么都不情愿。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蒋清清开口,声音有点干:“没事的,我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退烧药也吃了吗?”赵玥问。

    裴眠点头。

    其实刚回到宿舍的时候裴眠就发现自己有点发烧,久病成医,她都很熟悉这种头晕无力的感觉了。她从小到大病小病就不断,感冒发烧都是家常便饭。

    而且她早有准备,都用不着去医院。

    洗完澡出来之后,裴眠就非常熟练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扣出两片阿司匹林咽了。

    “我好困,我现在想睡觉了。”

    听她撒娇,委委屈屈的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蒋清清也无奈,只能叮嘱:“那你夜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把我们喊起来,我们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赵玥也扒拉着围栏一脸严肃的点头。

    裴眠心里忽然就有些泛酸。

    原来一个小炮灰也可以收获这么真挚的情感。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她想得那么坏。

    她突然有好多话想和蒋清清和赵玥说,但她现在是真困,生病加上昨晚熬夜,眼睛像抹了胶水一样睁不开,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俩人见她这样,也就不再打扰她。

    生病加重了裴眠的困意,对比彻夜难眠的昨夜,这一觉反而睡的昏沉黑甜。

    第二天的起床铃响了两遍,裴眠才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睡的香的,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都有些空白。

    去上课之前她和蒋清清一起去医务室又量了一下体温。

    烧已经退了下去,就是胸口还有点闷闷的,嗓子也有点疼,脑袋还有点晕眩。

    蒋清清说她嗓子疼是因为昨天夜里咳了大半夜。

    裴眠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囧得耳朵冒烟,连声和俩人道歉,把剩下的几瓶草莓牛奶大方的全分给了蒋清清和赵玥。

    正好,这下也不怕偷奶贼再来了。

    课间,女生们卡着点把悄悄话说完,踩着上课铃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裴眠小心的从靳识川的身后绕过,尽量不让自己接触到靳识川的一片衣摆。

    少年个子太高,肩膀也宽,就是坐在角落里存在过也特别强。

    也幸亏他体态好,不弯腰不驼背,要不然即使是纤瘦的裴眠也很难从他后背到墙的那块空隙进来。

    回到位置上的裴眠心情很好的哼着小调坐下,把这节课要用到的书本打开。

    甜得腻人的小调在靳识川的耳边响起来。

    靳识川的手一顿,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为什么她昨天晚上感冒了,今天状态看起来却比昨天更好了一些?

    想到网页上那些危言耸听的话,靳识川心里暗骂一声,手里的儿童感冒颗粒重新落进口袋。

    什么破网站。

    *

    裴眠每次生病恢复的都很慢,病气一直缠缠绵绵,这次也一样。

    虽然这几晚觉睡足了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但体温却一直升升降降的,颇有几分没完没了的意思。

    课间,裴眠蔫蔫的歪在自己臂弯,她的太阳穴连带着心脏突突的跳,胸闷的有些厉害。

    好一会儿,裴眠缓和过来,偏头映入眼帘的是靳识川的侧颜。

    他正在写作业。

    男生脊背挺直,微垂的额发遮住淡漠的眉眼,握着中性笔的手指骨节分明,漂亮又不失力量感。

    裴眠的视线在男生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儿。

    平心而论,裴眠很喜欢。

    要是他手背上没贴了张碍眼的创可贴裴眠就更喜欢了。

    裴眠脑子里胡乱的想着,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摸了上来。

    靳识川毫无防备的就这么被她碰了一下,心脏一紧,手里的笔不受控的在纸上划出一道横线,直接划坏整张试卷。

    “……”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裴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得有点厉害。

    对上靳识川的眼睛。

    裴眠头更疼了,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指尖胡乱的在靳识川手背点了点:“创可贴…挺好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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