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拉开门箭步离开了。

    两分钟后。

    盛管家敲门进了书房,一面往里走一面说:“傅先生看着脸色很差,您和他——”

    看见地板上碎裂的茶杯,盛管家止住声。

    看来是意见不合吵架了?

    盛世沉默良久,他抬眸看向旁侧的管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唯一吃完药了吗?”

    “刚吃完。”

    “她说中药很苦,以后加点糖再给她喝。”

    “……”盛管家顿了片刻,听从吩咐点点头,“好的少爷。”

    中药已经喝了几个疗程。

    他也给少夫人端过很多次药,看着她面不改色、从容淡定,仿佛没有味觉似的喝下去,一滴不剩都喝完。

    从来没说过苦。

    与少夫人认识也有大半年时间了,她因病态看着孱弱,实际上乐观又坚强,从来不将苦楚翻给别人看,也从来不说苦痛。

    可是。

    她在少爷面前说药有点点苦。

    这不是撒娇是什么?

    一个人只有信任另一个人,才会显露委屈。

    彼时,林荫道方向传来汽车轰鸣声。盛世侧眸,远望见那辆保时捷呼啸驶入昏暗夜幕中,刹那间功夫消失在道路尽头。

    傅承御说喻唯一是骗子。

    心思不纯。

    他说的没有错。

    当初结婚,她一方面是为了摆脱孙平堂,另一方面是为报仇做准备。

    十年前矗立在世界经济中心伦敦城的喻氏集团破产,董事长夫妇遭遇车祸横死,一夕之间家产被瓜分。

    喻唯一就是喻氏夫妇的女儿。

    这些信息被掩埋。

    藏得很深。

    盛世是在孙氏企业破产时察觉到的,之后便派人去查。查到喻唯一的身世过往,知道她接近他动机不纯。

    那刻。

    他并没觉得自己被利用,反而很心疼她。

    傅承御有句话把他问住了:“你像要处理那些事的样子吗?”

    五年前,他被囚禁在榕城,同样也在发展自己的势力,暗中蛰伏。等待下一个机会,让代尊爬不起来,跟秦木兰一起下地狱。

    如今冲破桎梏。

    如傅承御说的那样,他具备跟父亲代尊抗衡的能力。

    可是,他不太想去跟代尊明争暗斗了。

    每天中午喻唯一都会给他送午餐,空闲时陪他在公司办公。傍晚下班回御园,她就在院门口等他,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屋。

    他们俩一起看电影、下棋、散步。

    闲时他跟她去逛街,买桂花糕、小蛋糕和芋圆奶。

    今年他二十四岁生日,是她陪他一起过的。阖家团圆的春节,她跟他一起贴对联,一起吃团圆饭,一起守岁。

    她让他感觉到生活的惬意美好,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未来。

    扪心自问:

    盛世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查出当年喻唯一中毒成分,请最好的医师配出舒缓的解药,让她好好地活下来。

    顺便再暗中帮她解决仇家。

    他想,等她大仇得报的那天,会不会把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交给他。像她母亲深爱她父亲那样,将他放在第一位。

    “少爷,古医生十分钟前打电话来,说配了另一种中药。等少夫人喝完剩下的两个疗程,就更换新的药材。”

    “嗯。”盛世应着。

    看得出来,男人心情不佳。

    跟好友闹了矛盾。

    盛管家想着,机灵地说:“少爷,我听孙嫂说少夫人给您买了新的衬衫和领带,款式颜色都很适合您。”

    “和朋友偶尔的争执没关系的,至少少夫人一直站在您这边。她每次出门都记挂着您,连逛商场都想着给您买衣服呢。”

    盛世不语。

    但明显看见男人眉宇间的冷厉戾气消散不少。

    他从沙发上起身,吩咐管家:“您让人把地上的茶杯收拾一下。”

    “好的。”

    “对了。”盛世想到什么,又说:“明天让木匠过来,在后院花架前的那两棵桂花树中间做一个秋千。”

    交代完,盛世离开了书房。

    男人沿着二楼走廊走向对面的主卧,他推开门,入眼便看见喻唯一穿着小吊带睡裙趴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看小说。

    白光映照在她巴掌脸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有趣的情节,她捂着嘴笑了好几下。

    盛世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她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爬起身要去拿水。男人箭步走过去,先一步拿了茶几上的水杯递给她。

    忽然有人靠近。

    喻唯一本能警惕,身影熟悉,她松了口气。没抬头就接了他递来的水,仰头喝了小半杯。

    盛世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开始咳了?”

    喻唯一抬起手擦了擦唇角的水渍,缓了几口气才说:“盛叔说古医生配了新的中药,因为新的药材药性烈,怕我到时候适应不了,就先小量加在目前喝的中药里。”

    “古医生说这个药喝了会引起咳嗽症状,等适应了就会好。”

    喻唯一抬头看他。

    将男人俊朗的脸装入眼睛里,她坐起身,穿上拖鞋,“我去拿今天新买的衬衫,你试穿一下,大小不合适的话我明天拿去换。”

    半分钟后,女人拿着盒子折返回来。

    把衬衫从盒中拿出来,喻唯一双手拿着衣服肩胛处,放在盛世身上比了比,“想着应该是合适的。”

    “你又没用尺子量过。”

    “我看过。”她辩驳,仰头对上男人低头垂下的眼眸,喻唯一轻咳了声,解释道:“你自己有几次洗完澡只系着浴巾,我就看到了。”

    盛世无声注视她泛起红潮的耳廓。

    光影下,男人扬唇:“你眼睛还有尺子的功能,看几次就能量出人的身材维度了。”

    她低着脑袋,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喻唯一声音很轻,“你抱过我,肢体接触能具体感受出来。”

    他‘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细听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喻唯一抬起眸子,刚打算说什么,就看见他解衣服扣子。

    女人眉心突突跳了好几下。

    她往后连退两步,“你不去衣帽间换衣服吗?”

    “又不脱裤子。”盛世微微抬起下颚,动作自然地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上半身你都看过好几次,不稀奇了。”

    喻唯一:“……”

    盛世脱下衣服。

    男人肌理分明的身材蓦地撞入喻唯一眼中,女人黑色的瞳仁紧缩,立马偏过头错开视线。

    她越是躲,盛世就越想逗她。

    他朝她走近,在她跟前停下,慢慢弯下腰,身影将她笼罩,“还是说你想看别的?下次逛商场给我买裤子,能看到跟上半身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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