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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下旬。

    最近喻唯一的心情不错,心理咨询室的工作不多。她除了中午去公司给盛世送午餐,其余时间便跟林夏待在一起。

    逛商场、看电影。

    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另外,精神病院的医生打电话告诉她,韩振华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半月前查出他的饭菜被人加了慢性毒药,喻唯一不让声张。

    下毒的人持续有动作。

    到今天,韩振华呼吸道出现了问题,拉入急救室抢救过一回了。

    命大,还吊着一口气,没死。

    不过最多只能撑十天了。

    林局那边也有消息,医院周围的人都是特警乔装的。他们早已发现了下毒的人,毒药也保留了一份,就等着喻唯一下达吩咐抓人。

    客厅里。

    孙嫂端着药碗过来,递给喻唯一:“小姐,今天的中药是古医生新配的,比以前的要苦。”

    女人没说话。

    双手接了药碗,仰头就把药喝了。

    喝完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像没有味觉一样。因为药吃多了,苦久了,就不觉得苦了。

    “林局刚刚打电话来,问您是否现在把给韩振华下毒的人抓了。”

    “他说韩振华病入膏肓,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喻唯一将空了的药碗递还给孙嫂,“建议林局在下毒的人身上打入纳米追踪器,我想等韩振华死后再抓人。”

    “韩振华死了,顾清平自以为高枕无忧,会高兴得睡不着觉。要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抓他,体会从云端掉入地狱,极限心理落差的虐感。”

    孙嫂懂了。

    凶手自然要受到惩罚,得到报应。

    死太简单了。

    在人性的弱点上反复横跳,承受最极端的心理压力,然后再去死,才算解恨。

    孙嫂不禁想起:

    先前孙平堂在被押送的过程中抢夺枪械,被警方当场击毙。

    他仅存的最后一点人性,对女儿的保护。用自己的命去换孙夜雪从王家平安出来,可是在他被击毙前,喻唯一安排了人跟他说:“真蠢,没有人会搭救孙夜雪。”

    给了希望又毁掉希望。

    让人在绝望且愤恨中死去,这是他们应得的。

    孙嫂正打算再说句什么,喻唯一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盛世打来的视频电话。视线里,几乎是在接通电话的同一时刻,孙嫂看见女孩的眼睛里顿时有了色彩。

    眉眼弯弯。

    整个人顿时看着就有了生气,活泼起来。

    这不是孙嫂第一次看见了,从小姐说‘想要多活几年’那天起,只要对着姑爷,小姐就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脸上的笑也是甜得腻人。

    孙嫂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想多活几年了。

    “我在看电视呀。”

    “脸色好像不太好。”

    “因为我刚喝完中药,古医生新配的药有点苦,等缓一缓面色就红润啦。”

    “很苦吗?”

    “恩,超级苦,好难喝。”

    “苦也得喝,良药苦口利于病,按时喝药身体才能好。蜜糖吃了吗?”

    “没有,太粘牙了。”

    “还挑食,苦不死你。”

    喻唯一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托腮,听到盛世这句话,她耷拉脑袋小小地‘哼唧’了两声。

    声音不大,奶呼呼。

    “我下午不上班,接你出门玩,带糖果给你吃,不粘牙的糖果。”

    “好呀。”

    “多喝点水缓缓中药的苦劲,一张脸蜡白,难看死了。”

    “知道啦。”

    “嗯,喝完水就上楼换衣服,我半小时后到家。”

    两人又说了几句,喻唯一叮嘱他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才按了红色键挂断通话。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就看见盛管家也进了客厅。

    跟孙嫂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儿。

    两人表情都不太自然。

    孙嫂是惊讶多一点,盛管家是焦虑多一点。之后是盛管家先开口,“少夫人,您别跟少爷一般见识,他嘴坏不会说话,您多包容。”

    怎么能说妻子难看死了?

    脸色蜡白也不是少夫人想的,难道她想生病吗?

    喻唯一知道盛管家的想法,她从沙发上起身,温柔与他说:“没事盛叔,阿世的性格我知道,他其实是关心我,言语方面的小问题我都不在意的。”

    心里记挂永远比嘴上念叨更真情实意。

    没有人会十全十美。

    都有缺点和不足。

    如果非得在‘花言巧语’和‘行动派’之间选一个,喻唯一更偏向后者。因为不会说话可以慢慢教,但是心不诚,教什么都无用。

    喻唯一往楼上去了。

    望着女人走远的背影,盛管家连连感叹:“少夫人太好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性格也这么温柔,还处处为少爷说话,也不知道少爷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娶到她。”

    -

    十五分钟后。

    喻唯一穿着浅黄色连衣裙,踩着一双小白鞋,戴着一顶遮阳帽。

    今日风大。

    盛管家怕她着凉,硬是挑了件不薄不厚的外衫给她穿上,叮嘱她不要站在风口,不要喝太凉的水。

    喻唯一一边应着,一边接过噗噗挎包背上。

    她听到了车声,包还没背好就往门外小跑着去了,“阿世回来了,我先出门了盛叔。”

    “我话还没说完呀少夫人,辛辣的食物也要少吃——”

    视线里没人影了。

    盛管家转头,隔着玻璃窗往林荫道方向看,明明就没有车进来,少爷哪里回来了?

    下一秒。

    林荫道入口果然驶入那辆熟悉的古斯特。

    随着车影慢慢离近,盛管家再次偏头看向院门口。就在喻唯一小跑到门口时,古斯特刚好停稳,盛世下了车,搂着她往车子去了。

    车子驶离御园。

    盛管家还站在原地没动。

    孙嫂走过来,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空空如也。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

    “真神奇,车还没开进来,少夫人就听到车声了。”

    “小姐听力好有什么奇怪的。”

    “哪有,我上次给少夫人送药,她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我敲了几次门她都没听见。”

    “你是你,姑爷是姑爷。”

    盛管家歪头:“?”

    见他疑惑不解,孙嫂睨了他一眼,给了他一句大实话:“你能跟姑爷比吗?姑爷轻咳一声小姐都能知道是他,你狂吠一整天可能小姐都不知道是你。”

    妇人说完转身走了。

    盛管家立马追了上去,被戳到肺管子了,“虽然这是实话,但你也不用说出来吧?你知不知道我听完这句话会伤心,本来中午可以吃三碗饭,现在只能吃两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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