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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城外滩踩踏事件持续发酵。

    截止今日统计,死亡人数32,受到不同程度损伤共计128人。

    “根据当天晚上在外滩看烟火的人的口供,他们说有人在发放糖果和气球。之后大家便纷纷往石巷方向走,加上当时街道的地形,就形成了严重的踩踏事件。”

    “有目击者称,当时看见盛太太站在花坛上。有位中年男子在踩踏事件发生的前五分钟,爬上花坛用水果刀刺伤了盛太太。”

    “当前该男子已被拘留,经过审讯盘问,他说他当时看见了已伏法顾清平的儿子顾北城。一时冲动就拿了水果店的刀去捅他,失手伤了盛太太。”

    “外滩事发地没有监控,但我们调取了周围街道、店铺、公交站以及地铁口所有闭路电视,还查询了进出榕城海陆空交通枢纽的乘客信息,都没有顾北城进入榕城前往外滩的踪迹。”

    走廊上。

    林局恭谨地汇报着调查内容。

    莫西故靠着墙壁,“这意思是说,那男人精神不正常,想为已故的儿子报仇想疯了,把路人错看成了顾北城,拿着刀去砍他,却不小心伤了嫂子?”

    林局点头:“有这个可能,自从顾氏药业贩卖假药事件曝光后,榕城成千上万的受害者都疯魔了。前段时间有一位顾家人前往顾氏宗祠拿祖宗牌位,被上百人围在门口打成了残疾。”

    说到这,林局又关切了一句:“盛太太好些了吗?”

    音落。

    幽长的走廊静能闻针。

    喻唯一出事当天,听到消息的盛世就从米兰连夜赶了回去。他们这些人是第二天抵达榕城的,第一时刻前往医院,就看见ICU内,盛世穿着无菌服守在病床旁。

    他守了三天。

    直至喻唯一血压、心率等回归正常,从重症监护室转入VIP病房,盛世才跟着出来。

    男人神色憔悴,显露狼狈。

    他脸颊上有一处撞伤的血痕。

    是下飞机赶往医院的路上太急切,开车闯了红灯,脸撞在仪表盘上弄伤的。

    莫西故回:“嫂子还没醒。”

    许特助叹了口气:“太太旧疾未愈,身体比普通人要虚弱。这次失血过多,抢救了四五个小时,又在重症监护室吸氧住了三天才勉强保住性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莫西故:“嫂子再不醒,世哥要撑不住了。我真的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神情恍惚掉了魂似的,当时随着病床从ICU出来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脆弱这个词与盛世不符。

    他一向是桀骜野性,仿佛能抗住一切压力,不会疼也不知道疼。

    也是这次莫西故才意识到,原来盛世也有脆弱的一面,他也会害怕。穿着无菌服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喻唯一的手的时候,隔着ICU厚重的玻璃窗,莫西故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他在祈祷。

    在恳求。

    求喻唯一脱离危险,睁开眼睛醒过来。

    -

    一墙之隔。

    病房内。

    秋日的暖阳从百叶窗外透射进来,有一部分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喻唯一睁开眼睛,鼻息间是清冷的消毒水味道,入目是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她身体很冷。

    冷意蔓延全身骨髓,濒临死亡的眩晕感令人喘不过气。

    片刻后。

    她察觉到了温暖,左手触及到温热。喻唯一葱白的手指轻轻挑动,指腹滑过男人熟悉的掌心纹路,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她蓦地松了口气。

    薄如羽扇的睫毛眨动。

    眼角落下一行泪。

    喻唯一无声扬唇,庆幸自己还活着,没有死,她感受到盛世的体温了。

    “……”

    细微的肢体触碰让盛世从浅眠中醒过来。

    紧握着她的手的同时起身,视线里装入喻唯一睁了眼睛的脸,盛世险些没站稳,“……老婆?”

    他嗓音嘶哑。

    像跳了帧的老唱片,不悦耳。

    她偏过头,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一点点将他不修边幅的模样映入眼眸里。喻唯一烟眉拧起,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上的擦伤,“出差工作怎么……受伤了?”

    “你还说我,看看你自己。”

    “我本来是想陪盛世施展他的摄影技术,没曾想遇上踩踏事件,盛叔和孙嫂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

    “……”

    望着男人憔悴了的脸,喻唯一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头,温柔与他笑道:“对不起老公,我让你担心了。”

    盛世微哽。

    她不知道他在米兰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恐慌。

    赶回榕城的路上有多害怕。

    待在重症监护室守着她的那三天又有多无力。

    在死神面前,人真脆弱。盛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怕了。她戴着呼吸机生死未卜时,他束手无策,只能祈求神明。

    喻唯一温声说:“我知道。”

    盛世凝着她的美眸,目光下移落到她苍白的小脸上,他心脏抽疼,心疼她受了苦。缓了缓情绪,嘴上却说:“喻唯一,你没有一天让人省心!”

    她懂他的口是心非。

    喻唯一没计较,反而故作拧眉,娇嗔的口吻:“不许凶我。”

    “我想揍你。”

    “那也得等我好了再揍,现在肚子的伤口还疼着呢。”她握着他温热的大手掌紧了又紧,主动求安慰:“老公亲我。”

    她卖乖撒娇,盛世招架不住。

    男人伏低身子在她微凉的右脸上吻了一下,喻唯一偏过头将左脸对着他:“这边也要。”

    盛世被她逗笑了,积压了几天的阴郁沉闷情绪消散了不少。他捏住她的下巴,温柔在她唇上宝贝地吻了吻,“跟谁学的?”

    她笑着。

    笑容似糖,美眸中有星光。

    就着他弯腰低头的姿势,喻唯一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回了他一个亲吻:“去换一套新的衣服,洗一下脸。我饿了,等会儿跟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盛世:“嗯,就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盛世才离开病房。

    护士来病房有一段时间了,一直站在房门口没进来。待男人走后,她才端着装有医药物品的盘子进屋。

    走到床边,为喻唯一更换新的输液瓶。

    她一边换一边打趣:“盛太太还是您的话管用,盛先生这四天寸步不离守着您,谁跟他说话都不理。我们都是在他低血糖晕过去的时候,才能接近他给他注射葡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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