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乔安娜追得气喘吁吁。

    在听见女人逻辑清晰的话语声那刻,她皱了皱脸。

    她还是小看了人类的大脑,原来心智只有六七岁的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情绪激动就能恢复一些理性?

    人类大脑真神奇。

    几分钟后,乔安娜跟随喻唯一抵达了酒店管理楼层的监控室。

    调出了走廊洗手间外的闭路电视。

    19:21分。

    盛明月从洗手间里出来。

    那时秦元洲正一同输出在挽回乔安娜,男人说话又急又密,像是在吵架。盛明月躲在盥洗池墙壁后,探出一颗脑袋望着他们这边,一副看戏的样子。

    然后秦元洲就跟乔安娜争辩起来。

    在大家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盛明月大大方方地从洗手间大门的另一侧走了出来,提着小裙摆就那么晃悠悠地走了。“……”

    乔安娜:“隔壁那条走廊四通八达,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盛夫人了。”

    喻唯一盯着屏幕上的盛明月。

    她仔细想了想。

    盛太财团已然成为F国的大企业,现如今代尊秦木兰都无法明面上针对盛世。在这么隆重的宴会里,更加不会有人蓄意绑架盛总的母亲。

    在抵达酒店的时候,走在红毯上,盛明月的目光就被明珠塔方向盛开的海棠花吸引了。

    那么——

    排除人为。

    盛明月是去明珠塔了!

    -

    十分钟前。

    代尊来晚了些。

    与友人相继进入酒店,在经理的带领下往电梯方向走。

    刚要进入电梯,余光中装入那抹熟悉的倩影。男人下意识侧动黑眸,便望见盛明月从远处客梯里出来,一个人去了明珠塔。

    她今晚穿了条香槟色一字肩人鱼姬仙晚礼服。

    简单梳了个长发公主头。

    友人见他停顿,也就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同样看到这抹美丽的风景,“这位夫人是盛总的母亲,据说是死而复生。”

    “先前见过盛总的太太,已经感叹对方惊为天人,美不胜收。如今又见到盛总的母亲,只能感叹这一家子容貌昳丽,基因太好了。”

    “我今晚也是第一次见到盛夫人,这远望着感觉好年轻。皮肤比大堂里的照明灯光都要瓷白,少说应该也有五十来岁了吧?保养得真好。”

    代尊:“你先上楼。”

    “哎……”

    没等友人说完,男人已经迈开步伐离开了大堂。

    朝明珠塔方向去了。

    望着对方匆忙走去的背影,友人站在原地扬了扬唇。他和代尊认识十几年,只见过代尊拼命工作,几乎没见过他沉醉美人乡。

    每个人的冲动期不一样?

    正常人都是二十几岁情感意识最浓,代尊相反?

    年轻的时候一心从政夺权,现在年过半百,倒是开始把目光停留在美色上了。不过有一说一,盛夫人确实是倾国容颜。

    但是——

    总统太太不是个善茬。

    这些年她严格把控代尊的生活圈子,连夏日夜里飞到代总统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

    掌权后大家私下里与总统谈笑。

    他也侧面暗示过他:“没必要一直对她低眉折腰,毕竟还有大几十年要继续活下去,生活的环境始终这么窒息不太好。”

    代尊面无表情。

    仿佛日子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没有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以前还能看出他眼里的野心和欲望,他想从人人欺凌的私生子翻身农奴把歌唱,试图掌握代家的主权,爬上F国最高统治者的位置。

    后来——

    就看不透了。

    -

    这边。

    明珠塔下。

    宾客基本上都聚集在宴会厅,穿着红装的宝塔周围人并不多。

    夜风吹拂。

    风吹动海棠树上的枝丫和花瓣。

    有几片粉白飘落下来,盛明月踮起脚尖,伸手接住了它。她低头凝视躺在掌心里的花朵,淡粉淡白,不与百花争艳。

    她最近脑袋有点疼。

    从临水小镇回来之后,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

    前几日医生来给她问诊,她听到了医生跟盛世喻唯一的谈话。医生说:“夫人常年不说话导致语言障碍,自我选择让大脑深度睡眠,从而造成记忆空白。”

    “夫人身体一切正常,只是她不愿意醒过来。隐藏住所有的感官和记忆,应该是曾经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她承受不起所以选择躲避。”

    她会说话。

    只是不愿意开口。

    她也没有忘记多年前的事情,只是选择记忆沉睡。

    盛明月蹲下身,双目失焦地拧着地上散落的枯萎花瓣。她试探般地张了张嘴,试图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汉字的音符。

    张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来。

    “啪嗒——”

    一朵海棠花掉了下来,砸落在树下草丛里,掉在盛明月眼前。

    女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一些零碎的画面随着光芒快速刺进她的大脑。

    好像是一栋西式建筑的庄园里。

    身怀六甲的女人握住男人结实的小臂,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娶我只是家族联姻,你心里爱的是跟你青梅竹马的L国总统的女儿秦木兰是吗?”

    男人无比冷漠:“是。”

    “那你当年在榕城做的那一切算什么?”

    “利诱、图谋。”

    “担心我不愿意嫁去国外,怕这桩联姻失败破坏你夺权的进程,所以特意去了趟榕城,处心积虑接近我,费尽心思算计我。”

    “嗯。”

    他倒是坦诚。

    有时候女人宁愿男人说点假话,因为假话没那么刺痛人心。

    可惜他是个绝情的人。

    也可以说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连怜悯同情都没有,所以才会冷漠地中伤她,就算看见她满身是窟窿,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

    心脏传来钝痛。

    盛明月蓦地佝偻身子,指尖颤抖地按住左上方心口的位置,试图缓解疼痛。

    远处。

    男人站立在墙角。

    见她忽然蜷缩身子,代尊本能身体前倾,抬脚要往前走,走了半步又停了下来。他招来露天走廊上走过的服务生,交代道:“盛夫人迷路了,带她回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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