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对视。

    秦木兰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男人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温和地跟她说:“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她都气笑了。

    有时候她挺烦他这不冷不热的样子,仿佛不管她如何造次、如何声嘶力竭,他都不为所动,她宁愿他动气和她吵一架,也不想看见他毫无波澜的模样!

    秦木兰轻嗤:“你真的挺没意思的,我都不记得我到底为了什么爱上你。”

    代尊:“回总统府吧。”

    她没应他的话。

    松开紧抓着他的那只手,男人果不其然没有来牵她。秦木兰往后退了半步,注视着他:“我知道你在谋划对付盛世,试图利用蒋家给盛世捅刀子。”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就打乱你的策划。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最大的强处就是执着。”

    代尊没和她争执,而是告诉她一个事实:“今年是2027年了。”

    不是十年前。

    不是二十年前。

    更加不是秦家立足国际如日中天的三十年前。

    她也不是当年那位能够一手遮天的秦家大小姐,她已经失去随意摆弄他人人生的资本。

    听到他这句话,秦木兰眸光有过片刻的皲裂。她唇角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要对付我吗代尊?”

    “明天你父亲会抵达F国,前往总统府见你。”代尊没再看她,径直离开休息室,走的时候跟助理说:“送她回去。”

    “代尊!”

    秦木兰追上去,却被助理拦了下来,“夫人,您身体不好我送您回家。先生也是为您好,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门口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秦木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怅然失神,她恍惚了数秒钟,再垂眸看向身前挡着她路的助理,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大势已去。

    从云端跌落谷底。

    放在以前,不说远的,就说五年前,代尊都不敢让人挡她的路。

    从小到大,谁都不敢在秦大小姐面前指手画脚。

    可如今——

    秦父在L国地位不保,崛起的威廉家族以迅猛之势夺得大权。秦元洲被国际审判,导致哥哥在M国风雨飘摇。

    所以。

    代尊真的彻底变心了?

    -

    圣菲洲发生了严重的枪击案。

    说是恐怖袭击。

    死伤人员暂时不确定。

    听到这个消息时,喻唯一正陪着盛明月在商场购物。

    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找她,喻唯一就站在原处,看着精品店铺内选购玩偶的盛明月和孙嫂。不出半分钟,有人走到她身旁:“盛太太,我家先生请您喝杯下午茶。”

    闻言,喻唯一抬头。

    是熟悉的面孔。

    代尊的助理。

    咖啡馆就下楼下,店内没有顾客。助理领着喻唯一走到靠窗的位置,她看了眼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随后坐在他对面。

    代尊:“不带人过来,不担心个人安危?”

    喻唯一:“不担心。”

    商场人流量大,到处都是监控。

    聪明人不会也没必要在这里作案,而且他还是亲自来的。

    代尊调配咖啡,没去看她:“听说了圣菲洲的枪击案吗?”

    “知道。”

    “案发地点是盛世正在演讲的大厦。”

    “恩,知道。”

    “你还挺冷静的。”

    “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找我谈判。”喻唯一注视着他,盛世遗传了他的眉眼,九分相似,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更加老练矍铄,“蒋世曜反水雇佣杀手行凶,你的手笔。”

    代尊没说话。

    算是默认。

    半分钟后,他将调配好的拿铁咖啡递到她手边。喻唯一没接,再次开口:“我始终没想明白你致力于让我去死的原因。”

    闻言,代尊瞥了她一眼。

    不可否认她很聪明。

    跟脑子转得快的人说话很轻松,不费功夫。

    喻唯一接着说:“盛曼倒戈归我们时,她告诉我她是受你的吩咐回到榕城,目的是把我除掉。温年华和顾北城能够从榕城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将我转移,背后的靠山是你。”

    “这次蒋世曜反水,盛世身处圣菲洲大厦生死未卜。你找上我,是为了跟我做交易,以命换命。只要我愿意去死,你就出手帮盛世。”

    “所以你愿意吗?”

    “不愿意。”喻唯一肯定道。

    代尊凝视她数秒钟,“看来你也不是很在乎他。”

    喻唯一面色清冷,道:“我和他的感情轮不到一个外人去评判,在不在乎他知我知。”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见喻唯一不为所动,代尊倒是有点好奇了,“对于他的生死,你好像很冷静,丝毫不在意。”

    “你让他陷入险境,用他的安危来拿捏我。确实,如果他真的有危险,我会拼尽一切甚至是生命去换回他。”

    “可是你猜错了,就算蒋世曜反水,盛世也不会损耗分毫,我相信他。”

    她相信他们的计划足够周密。

    也相信她的丈夫有这个能力抵御攻击。

    自乱阵脚的事她不会去做。

    “……”

    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很少会这么冷静理性地分析事情。一般人得知爱人生死一线,大多都会心慌,从而失去理性。

    代尊倒是小瞧她了。

    他看着她,以谈判的口吻道:“即便他这次没事,你能保证以后他会安然无恙?他太过于在乎你,你就成为了他的软肋。”

    “树大招风,站得越高跌得越狠,不想输就不能显露弱点。有朝一日他的政敌把你抓了,你觉得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喻小姐,若是真的珍爱他,就该成全他。”

    对于代尊这个人,喻唯一自始至终没有看明白。

    她盯着他半晌。

    没再去深度猜测他的想法,而是说:“真心奉劝您,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说句威胁您的话,我和妈妈走得近,你猜如果我遇上危险,会不会拉上她?”

    视线里,代尊眸色沉了。

    果然没猜错。

    他对盛明月的确有情,至于有多深,喻唯一不了解。

    喻唯一拉开椅子站起身,“不要打着为盛世好的幌子来除掉我,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对他好的人就是你。”

    女人离开了咖啡馆。

    玻璃门碰撞的脆响声传荡在空旷的店内。

    助理接完电话走了进来,走到代尊身旁,道:“先生,圣菲洲那边传来消息,蒋世曜雇佣的杀手全部被俘获,少爷和傅律师有备而来,且已经报警去抓捕蒋世曜了。”

    代尊沉默不语。

    短暂的失神片刻中,脑海里无意识中回旋起刚刚喻唯一说的那句:“我相信他。”

    他们俩似乎真的是一对很般配的夫妻。

    无论是彼此的真心,还是能力。

    但是——

    代尊依旧固执地认为喻唯一不该存在,只要她消失,盛世就会成为没有软肋的当权者。

    心口传来钝疼。

    男人身体微微弓下,手掌隔着冰凉的衣服抚上那颗还有跳动痕迹的心脏。

    缓了片刻,他朝助理吩咐:“联系温年华,我不打算将秦木兰给他做实验,合作取消了。作为对他的补偿,总统府全资支持他寻找下一个实验体。”

    “……”助理愣了。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顿了三五秒钟,助理恍然。

    先生这是要让温年华将矛头再一次对准喻唯一?

    全资支持……

    也就是说,如果温年华蓄意绑架喻唯一,先生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医学疯子跟正常人不一样。

    温年华可能真的会光明正大、甚至当街直接掳走喻唯一。疯子没有理智可言,他只想带走一个活体做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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