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医生给出的这个结论,喻唯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几天前在F国盛家庄园,她与他提及林夏怀孕的事,当时他的神情有些迟缓。

    她觉得他是羡慕了。

    他也承认了。

    说有点羡慕莫西故即将做爸爸。

    她当时还答应他,等大选尘埃落定,他的事业逐渐平稳,就准备要个孩子。

    如今——

    医生说他的情况有些严重,十有八九是治不好了。要她和盛世平心静气商谈一下,做好这辈子无后的准备。

    她怎么好开口呢?

    无法开口。

    喻唯一深吸了口气,抬眸的刹那,视线里便装入远处男人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休闲简单的服装,提着一盒桂花糕,行走在夏日里,被柔和的日光衬得少了几分攻击性。

    思绪游离间,盛世已经走到她跟前。

    他的影子遮住了她。

    喻唯一回过神,蓦地抬头望他。恰好男人低头,她撞进他深邃温软的眼眸里,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老公。”

    话说出口她才察觉自己有点呆。

    盛世被她逗笑了,他伸手拂了拂她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想什么呢?发呆了。”

    “……”

    喻唯一错开他的视线,没去跟他对视。故作镇定伸手拿了他手里提着的桂花糕,打趣道:“在想我的笨蛋老公是不是被人拐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嗯?说什么?没听见。”

    “我说……”喻唯一抬眸的瞬间,迎上男人带有危险性的眸子,到嘴边的话顿时卡住了,“……没说什么呀,是不是听错了?”

    “敢说不敢承认?喻唯一,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喻唯一:“……”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盘旋了数秒钟,喻唯一抿抿粉唇,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抬起脑袋美眸弯弯,乖巧道:“老公,我饿了,想吃午饭。”

    视线里,盛世剑眉轻挑。

    眉宇间浮现悦色。

    其实他并没有生气,喻唯一也知道。他就是喜欢逗她,故意装凶吓唬她。

    盛世摸摸她的脸,搂着人离开了玉兰树下,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喻唯一,我发现你撒娇的能力见长,信手拈来。”

    “谁让你吃这一套。”

    “跟我顶嘴?”

    “哼哼。”喻唯一亲昵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

    盛世环着她的细腰将人搂着,低眸便能看见她精致的脸庞。她笑起来的时候烟眉上扬,眼睛弯弯,比太阳光更耀眼。

    笑哼的调子里有点小得意。

    很可爱。

    四年前他们俩开诚布公坦白感情,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她还是放不开,人很理智,很少会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女孩甜甜地撒娇。

    直到她失智,变成六岁的状态。

    仿佛重新回到了童年,没有父母惨死、在榕城遭受十年虐待的经历。六岁的小唯一无忧无虑娇俏漂亮,抱着他一口一个老公,特别会撒娇。

    现在恢复了正常,倒是把小唯一的优点延续了下来。

    她说的没有错。

    盛世就是吃她讨巧撒娇这一套。

    他喜欢看她笑脸盈盈跟他亲昵地贴贴,像只小猫似的软绵绵叫唤几句,这让他很有安全感,让他觉得她依赖他,将他当成可依靠的港湾。

    -

    古斯特驶离医院街边。

    喻唯一坐在副驾上,余光瞥到身前的皮卡丘贴纸,有个不起眼的贴纸卷边了。很小的卷边,但她注意到了。

    想必是妈妈还没恢复记忆前,经常粘着她。

    盛世生闷气,撕了贴纸。

    他把自己哄好了之后,又把贴纸粘上去。

    喻唯一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假装没有看见卷边的部分。她打开身前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两盒软绵的贴纸。

    撕下旧的。

    把这些新的贴上去。

    这边。

    盛世修长干净的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男人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生怕她看见卷边的贴纸。

    下一秒见她撕下旧的。

    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检查贴纸,是更换新的。

    他忘了撕过几次她的贴纸,大概是四五次?她承认母亲比他好看的时候、去迪士尼她陪母亲睡的时候、她给母亲切水果喂酸奶的时候——

    记不清了。

    车子持续开了一段距离,见喻唯一贴得差不多了,盛世开口问:“老婆,体检报告你拿了吗?医生怎么说?”

    闻言,喻唯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佯装得很好,这个停顿只出现了半秒钟。她继续将最后一个贴纸贴上,嗓音如常:“梁医生说我身体一切都好,你也是。”

    “不过他说你最近是有点累,这半年在F国忙着工作疲惫了不少。所以日后要劳逸结合,今晚参加完夏夏的宴席,回家就给你定作息时间表。”

    盛世点头:“嗯,听你的。”

    “……”喻唯一微微偏过头望向窗外一晃而过的绿化树木,没让盛世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

    晚上七点。

    半壁江山会馆。

    前往半山腰宴会厅的宾客络绎不绝。

    盛世喻唯一进入宴会厅,遥遥望见人群中央穿着一袭酒红色长裙礼服的林夏。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人真的会不一样。

    所谓的:爱意养人。

    以前林夏有什么都是自己扛,还得背负亲生母亲的赌债,看着洒脱飒爽,细瞧也能瞧出她眼底的憔悴。

    如今不同了。

    初初第一眼看上去,从头到脚都闪着微光。

    喻唯一进入宴会厅的那刻,林夏就注意到了她。女人连忙朝她打招呼,迈开步子就往她这边奔。

    莫西故酒杯都还没放下,即刻追了上去。

    在她身旁护着。

    生怕她脚底打滑摔跤。

    “媳妇儿走慢点,嫂子人就在那不会跑的。”莫西故一边跟着,一边絮叨。

    最后两步林夏直接是跑过去的。

    喻唯一连忙伸手扶住她,抬头望她,语调温软宠溺:“小心点,怀了宝宝要格外注意安全,慢慢走——”

    “太想你了!”

    林夏说着,习惯性捧住喻唯一的脸。就在她要弯腰亲她一口的时候,余光瞥到盛世冷峻的脸,女人的动作卡在半空中数秒钟。

    随后慢慢直起身。

    不能亲了。

    唯一嫁了个霸道的醋桶,惹不起。

    林夏改换成牵上她的手,带着人往人少的席位方向走,“我让烘焙师准备了桂花糕,已经放在桌上了,等会儿过去你尝尝看。”

    “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我和西故举办婚礼,真的太久了。本来我是打算这个月去F国跟你聚聚,没想到上周查出孕五周。”

    “唯一,要是我生了个儿子,那你就和盛总多多努力,到时候生一个漂亮的小女儿给我做儿媳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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