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风涌进来。

    吹在温暖身上。

    她望着前方咆哮的海水,水至深,颜色蓝得发黑。

    她记起前段时间司宴和她说过的话,他说田甜很蠢,蠢到什么地步呢?他随便给发了一条短信,说温暖在后湖遇险了,那厮就忙着跑来后湖,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蠢死了。

    他就在后湖假山等着。

    见她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喊叫。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19岁女孩,他两三下的功夫就割断了她的脚筋,把人扔进了湖水里。

    看着她扑腾。

    一开始还能起伏,闭着眼睛呛水。

    渐渐地没了声音,人也往湖底沉。

    此刻。

    温暖又将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甚至她都能联想到那天晚上的画面。

    她学着他的口吻,道:“你说你多蠢,自信地觉得自己很重要,觉得哥哥在你和我之间会选择你而教训我?”

    “你把房间布置得很好,很像绑架案的案发现场。等会儿武警部队到了,我会告诉他们,你为了救我跟歹徒搏斗,坠海跟他们同归于尽。”

    “当年开发商选中这块地皮做沿海别墅,修着修着却发现地势越来越陡峭,危险系数过高,从而放弃了修建。”

    “你说的没错,这里海水湍急又深,人掉下去之后连骨头都找不到。所以你放心,搜救队肯定找不到你。”

    温暖蹲下身。

    背后的汪洋海风吹刮着她的后背。

    她低头看着地上被捆得无法动弹,双脚残废的男人,语气温柔:“我听见远处车声,他们的人要到了,那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温暖!温暖——”

    “恩,把我的名字记牢了。死了下地狱,可以去阎王面前告我的状。”

    “……”

    “啊——”

    “噗通——”

    “阿宴!”

    司宴的叫声随着坠海的水花声音一起隐没在汹涌的波涛里。

    紧接着是温暖的尖叫。

    刚停稳车的傅承御便听到这声刺耳的叫声,男人即刻打开车门。速度过急,迈开步子朝楼上跑的时候踉跄了两步。

    楼房众多。

    楼层数量也不少。

    靠着听到的那一声响传来的大致方向,傅承御跑了三栋楼,最后在临海的位置看到了那辆监控录像中出现的面包车。

    车停在屋子里。

    他片刻不停冲上楼,找寻各个房间,“温暖?温暖?温——”

    二楼拐角。

    傅承御余光瞥到了一抹身影。

    他折回楼梯口,朝前方门框方向走去。进入房间,果然看见最内部那间屋子,没有封窗的窗边,温暖倒地趴在那。

    屋内有搏斗的痕迹。

    绑架的绳索,以及血迹。

    有一滩血,然后是一条细长的血痕,这条痕迹一路从客厅延展到里屋,在温暖身旁。

    这画面,任凭谁都会觉得是温暖受了重伤。

    傅承御箭步走上前。

    靠近窗边,那股剧烈的海风就要把人往底下卷。他把温暖从地上捞了起来,抱上身稳步离开烂尾楼。

    她额头上有伤。

    渗着血。

    是撞击墙面带来的伤口。

    手腕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留在了红痕。

    傅承御到楼下时,林助理带着两辆武警部队人员赶到了。

    “先生,温小姐她……”

    “抵达此处的车不止面包车,泥土有两道车轮印,宽窄的长度应该是越奔驰g级越野。”

    林助理仔细听着。

    帮忙打开宾利车副驾驶座,看着傅承御将温暖放进车内,随后绕过车身进了驾驶座,驱动车子离开。

    他拿出手机,拨了局厅警长的电话,照着傅承御的话复述道:“陈局,抵达北郊烂尾楼不止面包车,还有一辆奔驰g级越野。”

    “面包车还在烂尾楼,越野车已经走了。车上应该就是雇佣歹徒这次绑架温小姐的雇主,麻烦您尽全力搜查这辆车。”

    奔驰g级造价高。

    从订购到付款再到上牌照上路,全部都有程序登记。

    -

    私立医院。

    护士给温暖清理了额头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因为她精神状态不佳,便注射了一支镇定剂,现下人已经睡了。

    林助理匆忙进了病房。

    大步迈进卧室,就得了傅承御一个冷眼。林助理瞥了眼床上躺着的温暖,连忙放慢动作,轻声走到床边,“先生,陈局在外面等您。”

    傅承御从椅子上起身。

    离开卧房。

    关上房门,男人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陈局连忙走过来,恭谨道:“傅先生,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封锁首都城各大交通枢纽,查到了那辆失了牌照的奔驰g级越野。”

    “对方很聪明,像是有人通风报信,所以先一步隐藏了行踪,只剩那辆查不出车主的奔驰遗落在北郊十字路口。”

    “温小姐前段时间前往东南亚收购sl企业,我们怀疑雇佣人马绑架温小姐的人,是想收购但没收到sl企业的人,蓄意报复。”

    “另外,司少当时开着车去了北郊荒废大楼。他的车我们找到了,人没找到。楼上房间的血迹采集了样本,检验结果属于司先生。”

    “大致推测,司先生应该坠海了。我们派蛙人前往海域搜寻,暂无结果。那片海域太大,很有可能是找不到人了。”

    陈局说到这,又好心补充了一句:“听说温小姐和司少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妇,夫婿为了救她身亡,她的心情一定很沉重,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找寻司少的,发现情况便——”

    “有劳你了。”

    “……”陈局愣了一下。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傅先生打断了。

    男人大脑急速旋转,聪明地没再继续上面的话题。陈局点了点头,“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忙,我就先走了。”

    傅承御:“嗯,辛苦。”

    林助理送陈局离开了病房,折返回来时三分钟后。他关上房门,望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色沉冷,戴着眼镜看似斯文实则冷漠。

    有镜片的遮挡,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林助理走了过去,试探道:“先生,温小姐经历了绑架,目击了打架斗殴现场,还亲眼看见司少坠海,要不要先请一位心理医生过来候着,等温小姐醒后为她治疗。”

    “她有这么脆弱?”

    “啊……”林助理后知后觉,先生应该是想说,司少在温小姐心里有这么重要?他坠海,温小姐就到了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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