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石是个中年大叔,个子比褚黎矮那么一截儿,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就是仁心仁术。

    “方叔,快来看看。”褚黎催促。

    方信石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大毛病。只能说老爷子就是上了年纪,刚做的手术,恢复不好。

    褚老爷子掐了掐他的手,他了然道:“你爷爷年纪大了,你不能这么气他,凡事多顺着他。刚做完手术就坐飞机,为了你这个孙子也是操碎了心。”

    褚黎更加自责,却没看到褚老爷子在他身后偷偷朝方信石竖大拇指。

    “爷爷,您不要逼我。我们认识都没有一个月,感情基础都没有,如何在一起。”

    褚老爷子连忙哎呦了几声,虚弱地说:“爷爷老了,就你这么一个家人,不久也要去见你父母。你不结婚,守着那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爷爷心寒啊……”

    苍老的手抹上眼角,有些真情流露。

    褚黎哪里看不出来老爷子在演戏,顺着他的意思说:“爷爷,离婚了我会再找个条件相当的千金小姐结婚,时幸她,确实配不上我。”

    老爷子嘴角抽搐,第一次听见自己孙子这么不要脸的说辞。

    “人家姑娘黄花大闺女,长得眉清目秀,高挑精神的,除了瘦了点,哪里配不上你。倒是你,老大叔一个,也不看看眼角的皱纹。”

    说来说去好像还在给时幸打抱不平。

    “你要是用心查过,你肯定知道,这丫头绝对是贤妻良母。”

    褚黎目露讥讽,自己哪有那闲工夫去调查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女人。得亏没去查,不然真怕查出一堆风流事。再说年纪大怎么了,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见了笑哈哈。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眼神冷淡,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对这个话题一点儿也不敢兴趣。

    褚老爷子见不得褚黎这种不上心的举动,义正言辞地说:“褚黎,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是我的命令,也是你爸妈的心愿,不要让我失望!”

    褚黎眯眼,点了点头。

    “爷爷,我可以站起来了?”

    “别着急,明天我邀请了与我们交好的世家,到时候你直接宣布你结婚的消息,把小幸介绍给大家!”

    “啊?”

    褚黎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就想找个人应付一下老头子,这下可好,时幸这丫头要上位了。

    “啊也没用,请柬都已经发了,你滚回去睡觉!”褚老爷子脾气暴躁,自顾自走了。

    “……”

    褚黎差不多十点多回到房间,看见时幸窝在沙发里,背对他。眉心微蹙,没有搭理。

    第二天时幸让褚黎把自己放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她不想让人看见。褚黎当然乐意,一脚油门就不见了踪影。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到了苏宿舍楼下,时幸微微喘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见是夏言,时幸眉眼弯弯。

    “时幸,来这么早啊!刚刚好几个学长接你的行李,你怎么不给啊?”

    “夏言,别开玩笑了。那是接新生的,我这个大二的就不参与了。”

    时幸小脸儿通红,一半是晒的,一半是臊的。

    夏言两手空空,拎了拎时幸的行李,胳膊差点拽断。

    “时幸,你这装了石头还是金子,怎么这么重?”

    时幸笑了笑,“是书。我搬回宿舍住。你也知道,这学期课表排得满满的,我抽不出时间。而且,来回跑路,我打工不方便。”

    说完扭头一把拎起沉重的行李箱,蹭蹭上了楼。夏言看着她的动作惊愕地愣在原地,“好一个大力士!”

    时幸就读的学校是名牌大学,宿舍教室食堂都是顶级的。

    她和夏言住一间宿舍,两人将自己生活的小窝收拾的温馨又舒服。宿舍空间也大,关键住宿费便宜,时幸尤其满意。

    “褚总,明天我有事,不回褚家了。”

    发完信息,宿舍的灯也就灭了。

    夏言快速跳到了时幸的床上,时幸将手机放下。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说着暑假里各种各样有趣的事。

    聊着聊着,到了情感话题。

    “你有喜欢的人吗?”

    “算有吧。”

    “所以,你是谈过恋爱了?”

    “没有,本人母单二十年。”

    “啊?”

    夏言有些不可置信,时幸这个颜值,不应该啊。

    “那你是有暗恋的对象?”

    秉承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夏言轻轻摇着时幸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不知为何,褚黎冷漠的眼神在时幸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打马虎眼说:“这是个秘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夏言很是伤心,都一年室友了,这人还不肯说真话,看样子,以后还得加倍对她好。

    “好了,早点睡吧,开学就没有时间睡了。”

    夏言把被子蒙到头上,一翻身,赌气睡了。

    不到六点,时幸就被褚黎吵醒。

    看了眼身旁快被吵醒的夏言,时幸悄悄溜进了卫生间。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昨晚没有回家,限你半小时赶到褚家,要是让爷爷发现,你知道后果!”

    虽然爷爷已经知道他在撒谎,可为了老爷子的身体着想,褚黎还是决定先这么应付着,等老爷子走了,自己再想办法离婚。

    谁知早上锻炼回来,厨房的人支支吾吾道:“先生,太太昨晚没回来。她的早饭……”

    “人都不在,做什么早饭!”

    褚黎眼神有些恐怖,生气地朝厨房阿姨喊,厨房阿姨缩着脑袋钻到了厨房。

    他昨晚应酬,回到家直奔书房,没有发觉时幸不在家。

    想到自家爷爷的命令,心里更加烦闷,眼瞎找了个麻烦上门,比谈生意还难办。

    时幸匆匆忙忙跑回褚家,褚老爷子和褚黎正在吃早饭。

    “晨练回来了?”看见时幸一身汗,褚老爷子暖心地问着。

    时幸点头,喘了几口气,进屋洗手。

    褚黎斜视一眼,轻哼着带出一抹笑,“以后出门记得说一声,你身体也太弱了,以后坚持锻炼。”

    “啊?”呼呼,“是……”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

    褚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小幸这习惯好,赶紧过来吃早饭。”

    “哦,好。”

    饭桌上两人又开始你侬我侬,褚黎帮时幸倒了一杯水,时幸给褚黎夹了一个包子。

    褚黎瞪着那个包子,心里把时幸骂了八百遍,这个蠢货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啊!

    褚老头子笑眯眯看着他,褚黎压制住火气,一口就把包子塞了进去,嚼都没好好嚼,更别说给时幸好脸色。

    “阿黎慢点,小幸夹的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听到自家爷爷打圆场,褚黎没有发火,报复般的给时幸回敬两个大包子,“锻炼消耗能量,你好好补一补。”

    好不容易吃完,时幸说自己一身汗,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头也不敢回,跑上楼梯。

    “臭小子,你还不把握机会?以后一起晨练,听到了没有!”

    褚黎报复般漱口,敛起眼里幽深暗沉的光,嗯了一声。

    心里却已经给时幸刚才的演技打了低分:演技一般般,拙劣又搞笑,语气浮夸,表情做作。

    房间里,时幸靠在门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幸好没有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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