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亭臻冒着大雨跑进了医院,时幸捏紧了手里的药瓶。

    今天的她,一下子接收了太多消息。

    知道了时运苏醒的消息,她哭得泣不成声,她就知道,时运一定会醒过来。

    叶竞跟时幸说的时候,带着一点歉意,时幸一开始还没懂,后来才明白。

    “时幸,宁老医生也说了,时运现在记忆有点不清楚,他打算再继续治疗看看。”

    “好,我知道了。”

    “那个,时幸,”叶竞犹犹豫豫地开口,把玩着手里的珠串,叹了口气。

    “怎么了?”

    时幸听出他有困惑,问道。

    叶竞豁出去了,说:“你要早做打算,今天宁老医生不小心说漏了嘴,褚黎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时幸能猜到,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说真的,她当时情急之下想的主意,也没打算瞒太久。

    “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手边有一本人体解剖的书,时幸摸着封面,算了算时间,是时候了,时运和孩子的仇,是该报了。

    她向来不是能忍的人,麻烦叶竞这么久,该做个了结了。

    “叶竞,拜托你件事。”

    护士着急要她的手机,时幸也不好多说,把手机还给她之后,道了句谢,随后躺在了床上。

    一下午,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此刻,站在窗户前,思路更加清晰,有些事,她必须要做。

    病房的门被打开,通过窗户的倒影,时幸知道是顾亭臻。

    “时幸,你怎么站在那里?这会儿还挺冷,你不能长时间站立。”

    顾亭臻一进门就见到衣着单薄的时幸,忍不住又多喊了两句。

    没想到,时幸扬了扬手里的暖水袋,笑着说:“顾医生,我可是个听话的患者。”

    顾亭臻抖了抖身上的雨珠,伸手去倒水。

    时幸连忙接过,“你头发有水,先去擦一擦吧。我倒,我今天跟护士要了点茶叶,你尝尝?”

    顾亭臻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时幸,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是看不出什么,乖乖进了洗手间。

    等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幸背过身,将手里的药粉撒了进去,轻轻晃了几下,粉末彻底和茶叶融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时幸有些自责,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她肯定走不出这个医院。

    “顾亭臻,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好啊,”顾亭臻有些意外,这几天他都没和时幸好好说话,“你说,我听着。”

    时幸将茶杯往顾亭臻那里推了推,说,“时运醒了。”

    “什么?”

    叶竞显然没告诉顾亭臻这个消息,从他错愕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顾亭臻显然很高兴。

    “真是个好消息,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机能都恢复了吗?”

    “嗯,都好,就是记忆有些乱,宁医生说,不久就能恢复过来。”

    顾亭臻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整个人有点兴奋,“这小子运气真好。”

    看着顾亭臻激动的样子,时幸说:“顾亭臻,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很感谢……”

    “时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亭臻喝了一口茶,打断时幸的话。

    “我会把自己当成你的哥哥,我知道你放不下褚黎,我不会逼你,你也不用有那么大压力。”

    时幸看了眼茶杯,突然凑近顾亭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亭臻只感觉到额头上冰冰凉凉的,专属于时幸身上的暖暖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冷一热,让他直接呆在了原地。

    心里有个炸裂的声音,一遍遍重复:时幸亲你了,时幸亲你了……

    他想不明白时幸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所以,干脆抓住时幸的手腕,严肃地问道:“时幸,你在干什么?”

    时幸眨了眨眼睛,嘴唇勾出一个张扬的笑容,有些俏皮地说:“如果没有褚黎,我绝对会爱上你。”

    一句话,让他直接飘飘然,不知不觉的,又接过了时幸递过来的茶杯。

    随着喉结的滚动,茶杯里的茶水见底,时幸笑着望着顾亭臻的眼睛,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顾医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顾亭臻这时候已经不知自己身在哪里了,就觉得晕晕乎乎的,时幸看得出来,安眠药起作用了。

    房间的空调被她调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这个氛围,不困都不行。

    “时幸,你今天怎么了?”

    时幸没说话,拿出笔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银行卡,用夏言的身份证办的。密码全是0。”

    “这是我的股票,你半年以后抛出,应该能翻倍。”

    “什么意思?”顾亭臻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有些分不清时幸的脸庞。

    看到茶杯,他恍然大悟,“时幸,你要干什么?”

    “顾亭臻,谢谢你们的帮助,这些钱,就当作给你们的谢礼。以后如果有时间,去看看时运,多陪陪他。”

    “时幸!”顾亭臻摇晃脑袋,尽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却无济于事。

    眼睁睁看着时幸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拿走了他兜里的钥匙,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时幸是在托孤,她要去做一件事情,他们都忽略了,可时幸一直记着的事情。

    “时幸,你不要冲动,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时运。”

    时幸对顾亭臻最后露出一个笑容,说:“褚黎快要来了,我不能连累你们。”

    又是褚黎,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在安眠药的促使下,顾亭臻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

    时幸帮他盖好被子,从外面锁上病房的门,大步离去。

    她知道夏言他们一般会把车停在医院周围,所以,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顾亭臻的车。

    开着他的车,时幸最后看了眼医院,加快了速度。

    再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认出了褚黎的兰博基尼,在雨夜里开得飞快。方向一看就是医院。

    “幸好”,时幸拍了拍胸膛,幸好她走得及时。

    褚黎一心想着去找时幸,眼神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看,所以,在错过时幸的那一刻,没有一丝察觉。

    到了医院,此时雨势越来越大,浇在人头上,沿着褚黎的下颌线一缕缕掉在地上。

    值班的小护士睡的迷迷糊糊,被褚黎几下粗暴的拉扯凳子的声音吵了醒来。

    看见褚黎这个样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医院有没有叫时幸的病人?”

    小护士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褚黎换了个口气,又问了一遍,“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眼睛大大的,很爱笑的患者?”

    小护士摇了摇头,用呆滞的口气说:“没见过。”

    想到时幸既然躲着自己,可能不会用自己的名字,所以又问道:“夏言呢,有没有夏言这个人?”

    说到这个名字,小护士下意识点了点头,“有,有,在二楼,205病房。”

    褚黎迅速转身,跑向了楼梯。

    皮鞋精致的声音在楼梯上留下了哒哒的声音,显示主人的急迫。

    到了205病房,病房门紧锁,褚黎开了好几次都没打开,“时幸,开门,我知道你还活着。”

    病房里没有动静,褚黎等不及了,直接一脚踹开了病房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沙发上缩着一团,是睡的很熟的顾亭臻。

    褚黎推了几下顾亭臻,这人没有一点儿反应,大声叫了几句,依然没有反应。

    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时幸,褚黎知道,时幸大概是跑了。

    跑得悄无声息,如此恰到好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顾亭臻醒来,毕竟,他是最后见过时幸的人。

    没想到,没等到这人醒来,一个巨大的惊喜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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