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觉得浑身好像蜇人的火蚁在咬在爬,这种恐惧连一个早就见惯了审讯的警察老手也感到不自在,他想要喊叫,可是嘴里却被塞了一块不知道是脏抹布还是臭袜子的满是咸脏味的布条,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只能挣扎着把头甩来甩去,以示反抗。
据说审讯中有一种很阴狠的手法,就是把被审讯者的嘴巴强行撑开,然后凭空吊着,脸朝地下,这样被审讯者涎水便流个不停,用碗或者其他容器盛着,到一定的容量后,再给被审讯者灌进去,这样反复几次,被审讯者一定受不了,就很容易交代他知道的东西。西方人用刀叉而不是筷子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进了嘴巴的东西最好不要吐出来,否则作为进食者是很难接受的。
现在轮到马丁要接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从外在来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人,和泰国本地人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还是把自己当成长林派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刑伺候,而且看这个样子,小命也难保了。
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自己在海牙呼风唤雨,来到这种东南亚地区,竟然遭受如此境遇。罢了罢了,都是命运啊。马丁垂头丧气地想着,也丝毫没有办法。
仓库的窗户很高,阳光根本射不到地面来。里面没有开灯,只有高高的窗户透进来的一丁点光线。慢慢的连这点光线都越来越黯淡,马丁心想外面一定是天快黑了。
马丁很不甘心,作为警察,尤其是警察头目,他对自己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测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他也见过很多同行或同事因为打击犯罪而付出的血淋淋的教训。但是马丁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一种窝窝囊囊的结局,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于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行动,比如抓捕某位大毒枭,或者超级间谍,甚至是跨国性的犯罪集团。总之就是死在一个知名人物的手里,好过一百次一千次的死于无名小卒手里。
即使是一个心智成熟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他对未来的期许与时不时地充满了浪漫的不切实际,这既是悲剧,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喜剧。
中国历史上秦朝末年,陈胜建立的张楚政权很快就轰轰烈烈席卷整个秦王朝,陈胜指挥八大将军攻城掠地,对不可一世的秦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一个不小心,陈胜被自己的车夫庄贾杀死,造成整个张楚政权的灰飞烟灭。这种历史的偶然任何人连假设都假设不出来。
马丁个人的历史一直都很平常,虽然身为警察,他从未尝试过其他职业,但是在警察的业务角度,他的经历远远称不上传奇或者璀璨。但是短短的一次泰国之旅,却让他的人生充满了皇朝末年的味道。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欧洲警察总部情报处长,而是一个处处谁也不认识时不时被小虾米小青蛙欺负的毛毛虫。这种戏剧性的变化真是影视作品创作的最好素材。可惜没有办法流传出去,他已经命不久矣。
马丁想起父亲,那个常给他教诲的他最尊敬的人。他年轻的时候,鲜衣怒马,少年盛名,对父亲这种一生并没有混出太大名堂的老古板并不是很感冒。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父亲的英明睿智。到了后来,他几乎对父亲言听计从。父亲告诉他的怎样做一名好警察,他总结了一下,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二、要摸清上级的意图。对上级的意图要真正理解,真正融会贯通,真正认识自己所受领的任务在案件全局中的地位和作用。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打破框框,有敢于和善于在新情况中找到新办法的创造性;才能有大勇,才能决心强、决心狠,敢于彻底胜利,有强烈的吞掉敌人的企图和雄心。警察的勇敢集中表现在破案决心的坚定顽强上面。警察的大勇建立在工作的最高自觉性和正确理解上级意图的基础上面。
三、要调查研究。对于案情、地形、周围的情况和社会情况,要经常做到心中有数。要天天摸,天天琢磨,不能间断。这样做,不能看作是重复,实际上这不是重复,而是不断深化不断提高的过程,是取得正确认识的必不可少的手段。平时积累掌握的情况越多,越系统,在战时,特别是在紧张复杂的情况下,就越沉着,越有办法。急中生智的“智”,才有基础。因此,调查研究工作要贯串在各项工作中,要贯串在每一次案件侦破的整个过程,反对莽撞糊涂地工作,反对急性病,反对不亲自动手做调查研究的懒汉作风。特别是案情,必须切实摸透。因为案情是活的,罪犯必然会极力隐蔽、伪装他们的真实企图和行动。要尽一切可能不间断地侦察,查清罪犯的行为和动向,看他扮演什么角色?是主角还是配角?是主力还是非主力?是骄兵还是败兵?能集中多大火力向我们进攻和阻挡我们的进攻。查明主犯的特性,看他惯用和擅长用什么战法,根据他当前的企图判断他可能采用什么犯罪手法,等等。只要摸清了案情、我情、地形的底,决心就快,就硬,就坚定。就不会被任何假象所迷惑,就不会被任何困难所吓住。如果情况不清,就会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坐失良机,或者勉强下了决心,一遇风吹草动,听到畏难叫苦和不正确的建议,就容易动摇,可能一念之差,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