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若兮没动，他抬起手准备再摸摸顾若兮的头。
顾若兮把他的手打开，低着头，轻声说。
“谢谢了，不过，我不需要人保护，我自己保护我自己就够了。”
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依赖什么的，她不需要。
顾烨愣住了。
他好像从顾若兮的眼底看到一丝真实的忧伤，像愁云滑过眼底，留下的痕迹都带着疼痛的感觉。
顾烨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这里也疼的厉害。
她的身姿纤细，刚才抱着她，更感觉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这样的纤细充满了美感，像在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秀美多姿，却也让人心疼的厉害，而且，她的身上很冷，手脚冰冷。
顾若兮的姿态很高贵，可是，却也能看得出来，没有被精心照顾过，柔弱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顾烨的指尖在身侧微动，风拂过他的发梢，银色的短发随风拂动，他抬起布着细小伤痕的手臂忍不住轻轻搂住顾若兮的腰。
顾若兮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少年暖暖的呼吸从头顶传来。
“若兮，有空……我是说有空，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么？作为交换……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顾若兮没什么故事。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单到枯燥。
顾若兮并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她从小没有妈妈，住在山村里，照顾两个身体不好的老人。
在那个爬到半山腰才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陪伴她的就是屋内的书本。
还有高高的蓝天，她曾看着蓝天想象大海的感觉，遇到顾寒时，才想让他带自己看看海。
很多东西，顾若兮听过，却都没有见过。
曾经她就想在山里当个守墓人，守着这个世界上唯二照顾过她，爱过她的姥姥姥爷。
姥姥姥爷比起这个外孙女，更加想念的是自己只身在外的亲女儿。
所以他们两人连临死快闭眼时的遗愿也是让顾若兮去找自己的妈妈，照顾好妈妈，和妈妈好好相处。
顾若兮小时候听到的最多的话也是——
“若兮你别怪你妈妈，你妈妈是爱你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若兮你要好好学习，长大后从山里出去，好好照顾你妈妈，她肯定很不容易。”
“若兮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和你妈妈小时候真像啊。”
“如果姥姥姥爷走了，你就拿着这个玉佩去找你妈妈，和妈妈好好相处，你妈妈是爱你的，她从山里出去也是为了挣钱照顾你。”
想到这里，顾若兮不由地烦躁起来，浑身上下出现了抗拒的神色。
妈妈是爱她的。
她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这些话。
可是真的爱她的人，能把她十八年丢在山里，让她住在漏雨的屋子里，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发烧自己躺在床上等死……
还听着老人虚弱的咳嗽声，说她“活不过今天了，埋了吧，苦命的孩子啊”。
幸运的是，她命大，活过来了。
真正爱她的人，能在姥姥姥爷去世后，她鼓足勇气第一次打那个妈妈留下的电话，却知道那个号已经是空号了。
下雨天她自己去山里，挖了坑，把老人葬了。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哭，却不知道自己哭是为了什么。
顾若兮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男孩子灼热的体温却莫名让她觉得有些……舒服。
顾烨轻轻搂着顾若兮，笨拙的男生不知道怎么安慰突然安静忧伤起来的顾若兮，笨拙地讲着笑话，笨拙地想要逗她笑。
他说的口干舌燥，还想继续说，顾若兮像只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和幼猫一般轻哼出声。
“让我这样待一会吧，谢谢你……”
顾烨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