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最沉不住气。
“若兮妹妹，怎么了？”
他直觉和顾己辉有关。
顾若兮抿了抿薄唇，站起来，在桌子上对所有人鞠了个躬。
“很抱歉。”
她这一个鞠躬一个抱歉，将所有人都吓坏了！
每个人脸色都浮现了不同的变化。
顾羡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姐姐不喜欢我了？
姐姐要离开了？
姐姐想回山里姐姐看我厌烦了？
顾羡的手瞬间捏紧了桌布，眼神黯淡，一言不发。
顾衍认真地看着顾若兮的脸，想通过微表情去判断若兮说什么。
可是他盯着若兮的脸看了半天，思维是清醒的，情绪却只有一团糟，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慌——
为什么道歉？
又有什么抱歉的？
若兮消失了两年才刚刚回来……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若兮，是他们对不起若兮。
顾衍看着顾若兮，清俊的眸中满是凝重和认真。
“若兮，感到抱歉的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还把你弄丢了。”
顾凌夜没有做声，他站起来对顾若兮鞠了一躬。
声音低沉。
“如果你非要道歉的话，该道歉的是我们。”
随着顾凌夜站起来道歉。
顾羡立刻就站了起来，他咬着下唇，对顾若兮说。
“姐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姐姐。我不是一个好弟弟。”
顾若兮开口要解释。
“不是，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对我很好了，特别好，我……”
我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顾寒急迫的话打断了顾若兮的解释。
“缪斯，你对我们说对不起，你对我们感到抱歉，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么说我们都会难过。因为，我们为你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而且，我们对你好，是因为你曾经对我们好。”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顾烨此时终于能够插上话。
“是的，你都是我们的妹妹！你这样说话，我们听着很心疼。”
顾嘉费力地踮起脚，努力显得高一点，他也奶声奶气超级认真地说。
“姐姐永远是嘉嘉的姐姐！是嘉嘉最爱最崇拜的姐姐！”
安在他们身后看着，围着围裙。
他为自己的主人被自己的哥哥弟弟们照顾着爱着感到开心，同时，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孤独难过。
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呢。
安这么想着，又在心里默默地说。
“主人，你是最棒的，你所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不用和任何人道歉。”
顾若兮的眼眶不受控制的再次湿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容易被感动，但是今天从看到顾己辉开始，她内心就没有平静过……
“谢谢。”
她眼角含着泪，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笑意。
此时她的笑太好看了——
顾寒的瞳孔收缩，手指轻轻颤了颤，忍不住站着拿起笔，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缪斯不光是他的灵感女神，她本身，就是女神。
“我要抱歉的是，我瞒了你们。我失忆了。”
顾若兮加快了语速。
她怕自己再说一半又被他们打断，然后又想出很多她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但是顾若兮说完，突然发现，在场的所有人，眼神中都没有吃惊。
这次轮到顾若兮也有些吃惊了。
“你们……都知道？”
顾凌夜冷厉的脸上表情柔化，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顾若兮的头，但是离得太远了他这么伸手也不方便，手就又收了回来。
他低笑了一声，声音磁性的要命。
“你说呢？你可是我妹妹，如果连你是什么样的，经历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资格配当你哥哥？”
顾若兮觉得顾凌夜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当初，可是在她怀里哭了一晚上。
顾若兮没做声。
她看向顾衍，“你也知道？”
顾衍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色长裤，衣服的线条烫的笔直一丝不苟，凤眸显得十分冰冷，此时他看向顾若兮，眼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我熟知对你的各项数据。”
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你的长相，你五官的比例一丝一毫的数据，你身体骨骼的长度我都熟记于心。你走路的步数，宽度，你笑时唇角的弧度，你说话时睫毛颤动的频率……”
“所有的所有我都知道，都映入了我的脑中。所以，当你见我第一面，我刚刚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了。”
顾若兮真的没想到还有人会这样……
记住她的所有数据？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种微微吃惊的表情让顾衍的表情变得愉悦起来。
他说。
“关于你的，我都知道。所以，你骗不了我。但是若兮你不想让我担心，我也知道，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不记得也无所谓了，就当我们再认识一回。”
顾寒开口。
“就当我们再认识一回。缪斯，你记不记得我们，记忆都储存在我们的脑海。”
“你需要的时候，就从我们这里取出来。”
“别说你是出了事失忆了，就算是时间久了，再过三四十年，你有些事真的不记得了，也可以问我，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清。”
顾寒是个画家。
可是此时，他觉得他又像个记录者。
“我存了很多很多图，缪斯，在山里我没带过去，这次，我都给你看。”
听到这里，不敢不好意思仍旧觉得愧疚的顾羡出了声。
他怕他再不说话，就被姐姐遗忘了。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落在地上的尘土，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垃圾，他是被姐姐捡起来，擦干净，被姐姐放在心上，才变成了完整的顾羡。
这些记忆一直是他内心最珍贵的东西。
姐姐对他的帮助……大到帮他治好了结巴的那个夜，小到姐姐坐在他身边，他悄悄侧过头看到的姐姐的侧脸……
这都是他珍贵的回忆。
他还是希望……
顾羡抿着唇，他知道自己有些话不该说，可是，他真的想说。
“姐姐……我不想被你忘记……”
他的声音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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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