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不解的声音响起时，顾若兮手指束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面对着医生们的侧脸眼下有着红色的朱砂，她姿态如仙朱砂如妖，但是手上拿着的东西让她像是个女巫。
医生们还想再说话，顾若兮的哥哥弟弟们看过来，他们立刻噤声，但是没有人信顾若兮能够用这种方式治好眼睛。
很明显，这是非常愚昧的做法。
估计是为了博人眼球。
有一个女医生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型邪教现场，她悄然走到虞止身边小声说，“你是不是被洗脑了？这种方法绝对无法治疗眼睛……真的，要相信科学。”
什么圣女都是谣传，现在根本没有能眼球移植的方法。
虞止躺在手术台上，他穿着干净的手术服，紧闭着双眼。
听到女医生的话，他温声说，“我相信她。她说了安静，那就请你闭嘴。”
女医生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她觉得没有救了，其实封建迷信害人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尤其是发生在封建迷信的地区和特别有钱的人家里。
到了现在，还有人有钱人在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秘方“长寿”或者“长生不老”，也有一些可怕又野蛮的治疗疾病的方法，基本都没有什么疗效。
但是在这群医生以为顾若兮要纯粹“封建迷信”之后，顾若兮洗干净手之后，换了手术服盘起了头发，接着顾若兮熟练地调整手术设备。
她站在手术台前整理自己的手套，虞止的头瞥向顾若兮的方向，他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像是一只暴露在阳光下的贵族吸血鬼，虔诚又温柔，仿佛虔诚地有着死在她手里的信仰。
“辛苦了。”
顾若兮点点头，淡淡地说。
“你别怕，可能会有点疼。”
虞止低低笑了声，“我不怕疼，但是我怕看不到你。我很想，很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顾若兮又点点头，她长相柔弱但是语气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冷淡的声线和她那水雾蒙蒙的眼睛似乎有着动人的反差，“好。”
眼科主任担心出岔子，此时也进来做助理，他根本不怀希望只是怕自己不在出了什么事要医院背锅，所以他还带了个摄影设备拍摄证据。
顾若兮简单地说完，开始交代手术细节。
这个手术她计划了很久很久，从细节到材料，她不知道准备了多久，本来医生们觉得顾若兮是在胡闹，但是只是听到顾若兮的安排，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若兮再次冷声说，“安静。我的要求，能办到么？”
主任开口说，“可以，但是……”
顾若兮说，“没有但是，好了，开始吧。”
顾若兮带着的材料非常稀奇古怪，手术基本她全程操刀，她的手非常稳，稳到主任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做手术的样子不像普通手术一般的切割和缝合。
顾若兮更像是在进行艺术创作，那些古怪的材料像是粘合剂和缝合剂一般，让她创造奇迹。
在顾若兮修复视神经的时候，疼的虞止的手轻轻颤了一下，顾若兮手继续平稳的操作，同时安抚道。
“没有打麻药会疼。抱歉你再忍一会。”
虞止忍着疼轻声说，“若兮，我的眼眶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啊。我才要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顾若兮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她的声音有些一丝无奈，但是无奈背后都是温暖。
“不丑。不过，如果不是必要，我觉得这颗眼球都配不上你。”
周围，顾若兮的哥哥们一个个脸色微妙，顾羡甚至伸出手指貌似要戳自己的眼球，毕竟，谁也想要享受一下这种温柔。
……
良久之后。
手术完成。
虞止看到了光明，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活在黑暗之中，他设想过很多眼睛能够复明时的感觉，但是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激动……
他想要落泪，他不敢哭，若兮说过流泪会影响眼球的恢复，从而影响他的视力。
他想要看看顾若兮。
“若兮，我看到光了，我看到光了……”
虞止的脸上缠上了纱布，整个医院内的医生明明根本只是打下手都没有操刀，却光看顾若兮操作都紧张的满身是汗，主任盯着顾若兮纤细白皙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而现在，神也说，要给他光明，那他就有了光明……
如果眼球可以修复的话，这个世界，有奇迹，要给多少人带来光明，主任一辈子治疗过多少双眼睛，也看到过多少悲剧，他的鼻子有点酸，哽咽了半晌对顾若兮说。
“你原来……是不是就是个医生啊？”
顾若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的手指，淡淡地说。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