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逐鹿 >第二十七章 岂无重逢时
    一场恶战之后,泥泞道路愈发破碎不堪,祭祖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见到逆流而行的两人之后,都有意无意的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林鹿向茶铺老板借了一块旧布,将烛龙剑包裹成一个布条背在身后,所谓财不外露,更何况是这样一柄极容易让人眼红的神兵,他瞥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女子,开口打破沉默,说道:“霍姑娘,行走江湖没有佩剑可不行,青螭剑虽不如烛龙,但也不是俗物,给你。”说罢将青螭剑递到对方面前。

    不料女子十分的不以为意,淡淡道:“用不着,你自己留着用吧。”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林鹿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走了一阵,霍冰忽然说道:“刚才那人虽说只是二品实力,可最后关头显然已经爆发出了一品境界的战力,你能撑这么久,很不容易,说实话,之前我以为你只是那一腔热血异于常人,看来我小看你了。”

    面对女子的坦白,林鹿心情平和,其实这一仗被樊云山揍得不轻,光是沙包一般大的拳头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有苦自知,但回过头来看,年轻人的这一顿打也不算白挨,至少清晰认识到了与那些江湖高手的差距,去年留春亭一战面对公孙无忌,当时的年轻人根本不敢奢望胜算之类的东西,因此递出的那一剑已经是倾其所有,因为他很清楚一剑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出第二剑,而面对同样是境界要高出自己很多的樊云山则不同,年轻剑客不至于一招落败,因此在这种有来有往的厮杀之中,便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对方的气机流转甚至是心境之间的微妙起伏,而这种生死时刻打磨出来的心境,对于武道修行无疑是十分珍贵,林鹿苦笑说道:“是我皮肉够厚,否则根本挨不到你来的那一刻。”

    话音刚落,林鹿突然心有余悸起来,倘若对方真的再晚到一时片刻,自己岂不是真要葬身这荒野山道了,他望向女子,诚挚道:“谢谢你。”

    霍冰转头看见对方眼神真挚,态度诚恳,眉间已没有先前那般冰冷,说道:“这也怪你运气不好,我曾经在剑阁看过一本札记,靠吸食人之精血来固本培元本就是最受人唾弃的旁门左道,即便是在当年的魔教内也不多见,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今天居然让你给碰上了。”

    年轻人苦涩一笑。

    远处青山连绵,如画一般,林鹿突然驻足不前,霍冰转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曾经的朋友。”

    ----

    青山小城依旧是平静如水,只不过眼下春日料峭,街上满是拖家带口出来踏春游玩的行人,显得热闹了不少。

    城南有一条小巷,住在这里的都是家境十分一般的寻常人家,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日子,好在邻里之间和睦,平时家中有个什么事情,都可以相互之间帮帮忙搭把手,这远比那些高门大宅里的勾心斗角要来得舒心。

    一名春日里还穿着棉衫的汉子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瓷碗,碗里除了白米饭就是几根青菜,没有一点油水可言,但汉子却吃得津津有味,他扒拉几口便朝巷口望一眼,不知在等谁。

    家中的妇人探出头来,见自家男人蹲在门口,忍不住出声道:“你蹲在那里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进来。”

    汉子头也不回的应道:“今日天气这么好,我在这晒晒太阳。”

    妇人白了一眼汉子,嘴角却是沁着笑意,自家男人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每月都能往家里拿回些银钱,不多,但够用,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没有那个富贵命,可不就得本本分分过日子吗。

    汉子望着巷口自言自语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妇人听到男人的唠叨,自然知道后者口中念叨的人是谁,随口应道:“我听人家说,东城那家卖刀剑的铺子隔不了多久就要去打铁铺一趟,人家童老头的生意好着呢,那二冬肯定也要跟着忙。”

    汉子微微撇头,仍是蹲在台阶上,不屑道:“生意好个屁,他要是生意真好赚了银子,又怎会一直住在那破地方,我去过一次,里面热烘烘的,一堆破烂玩意儿,没人看得上。”

    妇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却又听自家男人说道:“就算那童老头赚了银子,可跟二冬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就是看他有一身蛮力才让他留在那里。”

    汉子一边说一边吃,一条土狗在面前摇尾乞怜了半天,可丝毫没有打动汉子,汉子半起身一瞪眼,将畜生吓得老远,重新蹲下不久,汉子望向巷口的眼睛忽然明亮了几分,见到那个身材健壮的年轻人走近,开口招呼道:“二冬,怎么现在才回来,今天可有点晚了。”

    来人正是李二冬,笑着应道:“刚忙完,收拾完院子就回来了。”

    汉子有些打抱不平的说道:“这童师傅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让人歇歇。”

    李二冬解释道:“跟师父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

    汉子不屑道:“还师父呢,也就你这个...也就你二冬肯认他这个师父了。”

    李二冬没有理会对方言语中的那抹淡淡的嘲讽意味,朝自家院里走去。

    坐在家里的妇人小声提醒道:“你也真是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汉子对家中女人的提醒置若罔闻,转身进屋放下碗筷,不耐烦说道:“你什么也不懂,少说话。”

    约莫是在家中有些地位,听到男人硬声硬语,妇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气话道:“就你懂,你懂得多怎么不去做那县太爷呢。”

    见自家女人来了脾气,汉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去跟对方计较,转身朝隔壁走去。

    李二冬将一口小小砂锅放在黄泥小炉上,然后搬了一根小板凳,静静守候。

    汉子趴在那堵低矮的土墙上,左右望了望,说道:“二冬,你可别嫌我唠叨,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哥哥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说你在打铁铺里能有什么前途,整日烟熏火燎的,受罪不说,还挣不到几个银子。”

    李二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汉子犹自说道:“你看去年跟你一起去的那两个家伙,还不是早早就跑了,那俩家伙可精着呢,听说现在在城里混得不错,要我看,二冬你也该为自己打算。”

    李二冬抬起头来,问道:“天宝不是说要去从军吗?怎么也去城里了?”

    汉子转了转眼珠子,讥笑道:“他从狗屁的军,即便去从军也是为了捞军功换银子,可人家现在有一份平平安安的活计在手,干嘛还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边境讨生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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