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如潮水般的攻城大军很快就再次聚拢填满了城脚。
拓跋烈带着几人来到眺望台前，顺手将巨弓扔给身旁的呼延灿，后者背负在身上，拓跋烈问道：“二哥，怎么样，你没事吧？”
拓跋魁笑着摆了摆手，转而说道：“后面的攻城你们就不要参加了，阿术跟彭先生都有伤在身，需要休息。”
拓跋烈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明显是心有不甘，阿术与彭嗔皆是面色沉重，也都听出了拓跋魁的言外之意，此战没能将那蜀山师兄弟二人留下，对方的心情可想而知。
拓跋魁左手搭在腰间刀柄上，忽然饶有兴致的问道：“曲长老，依你所看，姓王的今后还能否在剑道更上一层楼？”
曲洋捋了捋花白胡须，缓缓应道：“王知秋被王爷重伤，又在受伤的情况下以魔道聚气指诀强行攀升气机，毫无疑问是雪上加霜，对自身境界而言，影响尤为深远，此战之后，王知秋跌境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生怕是很难再跻身天罡境界。”
拓跋魁听出了老人的言外之意，“不出意外？意思他还有重返天罡境的可能？”
曲洋遥望南方天际，无奈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之意，“那毕竟是蜀山呐，千年名门，既然王知秋能习得那失传已久的魔道聚气指诀，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
拓跋魁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曲洋忽然看向阿术，问道：“跟你交手的那年轻人是谁？”
阿术应道：“此人乃蜀山弟子林鹿，是王知秋的师弟。”
曲洋翘首以盼，等着对方继续娓娓道来，不曾想对方却没了下文，拓跋烈见状，接过话头说道：“那姓林的与西湖剑阁少阁主，罗刹宗宗主的关系都非比寻常，我们联手西凉失利，就是那罗刹宗宗主在背后使鬼计，但我估计跟姓林的小子脱不了干系，还有，上一次中原武林围攻蜀山，原因之一，便是朝廷借口此人拥有剑灵挑拨而起。”
曲洋闻言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子气运深厚，天赋也不低，将来在剑道上的成就，恐怕少有人及，而且，我始终觉得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股古怪。”
言罢，老人再次看向草原剑客。
阿术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也是方才跟对方交手才发现，其实剑灵就在此人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讶。
拓跋烈满脸的难以置信，问道：“剑灵不是被那个青衣老道抢走了吗？”
阿术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所言没错，上次在湖心小岛，我等的确是看见剑灵被那青衣道人抢走了，但刚才与林鹿交手时，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剑灵就在对方身上，对方所散发的剑意与那日在岛上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我以言语试探，他也并未否认。”
曲洋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此子拥有如此深厚的剑道气运，又有剑灵在身，嘿，今后百年的剑道，不出意外的话，执牛耳者恐怕还是蜀山了。”
曲洋忽然转头问道：“你们说的青衣道人又是谁？”
阿术于是将对那名青衣道人的大致印象说了，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随身带着一口棺材，曲洋闻言恍然大悟，“居然是他。”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言，剑灵当初被那道人拿走，如今又在姓林的小子身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只能是那老道自愿还给那小子的。”
阿术疑惑问道：“曲长老认得那人？”
曲洋点了点头，说道：“见过几次，当年我进入北冥之时，四下无人，于是就一个人四处游走，原本以为不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在那极寒之地，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座小岛上碰到了对方。”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当年我进入北冥的时候正值壮年，也算是潇洒英俊，如今几十年过去，成了现在这副龙钟老态，而对方却几乎一点没变，跟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老人感慨道：“此人不仅驻颜有术，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记得有一次我曾试图感知对方的修为境界，结果。”
老人说到此处苦笑摇头，“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曲洋摇了摇头，“王爷此言差矣，依老朽看来，对方应该是早就可以飞升了，只是不愿飞升而已。”
拓跋魁面露疑惑，“哦？”
“此人似乎在找某样东西。”曲洋捋须猜测，继续说道：“此人随身携带一副棺材，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找某种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剑灵了，否则他也不会还给那小子。”
众人闻言一惊，拓跋魁将信将疑道：“如此说来，难道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的东西？”
在北冥悟道几十年的老人摇了摇头，“不知，不过此人能活两百余年，修为高绝，经历的东西肯定远胜我等，有些东西真不好说。”
拓跋魁感叹道：“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似神仙一样的人物。”
拓跋烈察言观色，说道：“二哥，你不会有寻人的想法吧？”
拓跋魁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那等神仙之人，只怕是请也请不来，何况曲长老飞升指日可待，有曲长老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曲洋摇头笑道：“王爷言重了。”
曲洋遥望城头，忽然闭目，左手掐诀，五指翻飞，片刻后猛然睁眼，神情复杂。
拓跋魁问道：“怎么了？”
曲洋摇头，只是感叹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都是天意啊。”
这一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柔然人的攻势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半个时辰之前，攻势才停了下来，不到一天时间，双方死伤惨重。
夜晚，怀朔城外，连营成片。
一座幽静宅院内。
王知秋盘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至极，林鹿坐于身后，双掌抵住对方后背，不断灌输真气给对方。
一炷香之后，王知秋脸色渐渐好转，林鹿收手，问道：“二师兄，怎么样？”
王知秋睁眼环视一圈，勉力一笑，“没事，还死不了。”
林鹿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二师兄，不无担忧，先前战场上一幕，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蜀山乃名门正派，无论是道法还是剑道，走的都是中正平和的路子，无名剑意更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但王知秋先前所用指诀显然不是出自蜀山。
王知秋见林鹿面色沉重，猜出了林鹿在担忧什么，拍了拍对方肩膀，直言道：“先前师兄所用乃一种聚气指诀，不是正道中人所创。”
林鹿问道：“师兄怎会习得此法？”
王知秋说道：“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在枯剑山中习得。”
“枯剑山？”林鹿闻言疑惑更甚。
王知秋解释道：“当初我入枯剑山修炼，闲来无事便在山中游走，后来在一处断崖边发现了一块石碑，这门聚气指诀便是被人用剑刻在石碑上的，那里位于枯剑山深处，想必大师兄当年也没去过，否则不会发现不了那块石碑。”
王知秋顿了顿，接着说道：“据石碑记载，这聚气指诀名叫太清诀，乃八百年前一位魔道中人所创，走的是大周天路子，不仅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还可以吸取对手真气，算是一门魔功，我当时好奇便将其记了下来，回到住处之后便参悟琢磨，这一练才发现，这太清诀聚气之快，远超预料，倘若不出意外，三年便可达到别人十年的功力。”
林鹿闻言微微皱眉，深知武道一途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知秋继续说道：“不过，师兄我真正开始修炼这太清诀，是在出了枯剑山之后。”
林鹿皱眉问道：“为什么？”
王知秋解释道：“你知道的，枯剑山中剑气纵横，充盈无比，指诀一旦成型，便会肆无忌惮的鲸吞吸纳，师兄我还不想遭剑气反噬。”
林鹿闻言点了点头，忽然间，他猛地睁大眼睛，若有所悟的看向对方。
两人显然是想到了一块去，王知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跟你一样，我也怀疑这太清诀就是流云祖师留下来的，当年流云祖师于枯剑山中遭剑气反噬，多半也是因为修炼这指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