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顶着冬日的寒风,将颜若送到了迟百蔚的暮云居。

    颜若刚踏入暮云居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能够强撑着意志赶到暮云居已经用尽全力了。

    迟百蔚连忙迎了出来,将她扶进了房间。

    “臭丫头,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那老东西欺负她啦?”

    迟百蔚一边将颜若扶到床榻上躺好,一边询问初弦。初弦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汤婆子就往颜若被子里塞,一边塞一边皱着小脸与迟百蔚告状:

    “为了让卜玉桓答应替二公子诊治,小姐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

    “我就说那个老东西难请得很,不过在雪地里跪一天便能让他答应,确实也算是那老东西给面子了。”

    听着迟百蔚这话,初弦满脸震惊,一双杏眼满是不可思议。

    “那卜先生当真那么难请?”

    迟百蔚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好心的同她解释道:

    “以前有个官员为了给自家儿子治病,在他门口可跪了整整两天,最后是被人给抬回去的,那老东西真就不为所动,他看病,全看心情。”

    “要不是他当真医术非凡,就他得罪的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够把他淹死了。”

    初弦听罢这话,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卜玉桓今日心情好,没让小姐继续跪着,这种天气跪在雪地里,时间再长些腿怕是要废的。

    迟百蔚专心给颜若把脉,又帮她处理了脚上的伤口,而后在耳房中抓了些药材,让初弦煎药去了。

    待颜若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她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子,看着在一旁摇椅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迟百蔚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从世子府出来了。

    昨天虽然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但好在她这几年日日都有锻炼,还不至于跪出什么大毛病,只是感觉自己受了寒,脑子有些发晕。

    颜若起床的动静惊醒了迟百蔚,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颜若已经起来,连忙要去扶。

    “不碍事。”

    颜若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担心,自己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从略显苍白的小嘴中蹦出一句挤兑。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的卜玉桓,为什么他一听到我是你徒弟,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于我。”

    迟百蔚老脸一红,试图转移话题:

    “嘿,我就说这老东西记仇得很,他向来都这么小肚鸡肠,谁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

    颜若漂亮的星眸微微眯起,看着迟百蔚飘忽不定的眼神,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你是想自己说呢,还是想我自己去查呢?”

    迟百蔚被她这么一看,瞬间心虚了,知道她当真想要弄清楚他与卜玉桓之间发生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告诉她,毕竟那种事情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会被胡编乱造成什么样。

    “就……就我不小心,抢了他未过门的娘子。”

    颜若听罢这话,桃花似的面容忍不住抽了一抽,难怪人家恨不得掀了他的棺材板,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种深仇大恨。

    “可你不是没成婚吗?”

    颜若一脸疑惑,难道这迟百蔚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那我不是没看上人家嘛?是人家死皮赖脸一定要跟着我,你不知道我年轻那会儿风流倜傥得很。”

    “所以你把人家未婚娘子给勾走了,结果还嫌弃人家。难怪他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这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迟百蔚没好气地刮了颜若一眼,都说找个女徒弟就像找个女儿,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他怎么觉得自己这徒弟像是一副金刚铠甲?

    颜若和初弦回到拢翠轩的时候,便看到念奴跪在院中朝着天边叩拜,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什么。

    颜若眉尖轻挑,悄悄走到念奴身后,冷不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念奴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激动得整个人朝着颜若抱了过来。

    “我的小姐呀,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那南宫世子没有为难你吧。”

    念奴整个人扒在颜若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初弦去世子府之前,曾回了一趟拢翠轩,让念奴在院中做好掩护,若是夫人与二公子来寻,便找个理由将他们打发回去。

    念奴这两天在院中简直度日如年,一方面害怕自家小姐在世子府受了欺负,一方面又担心夫人来拢翠轩发现端倪,所以这两日她有空便朝着天边拜一拜,希望观音菩萨能够保佑小姐早日归来。

    颜若一脸嫌弃地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念奴从身上拽了下来,知道这小丫头这两日在拢翠轩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索性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捏着一块蜜饯就往念奴嘴里塞。

    “我的好念奴,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吗?”

    “嗯嗯嗯,回来……回来就好。”

    念奴嘴里塞了一块蜜饯,说话含糊不清。

    几人正打算回房,却发现碧落居的寻之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夹带着一身冬日里的寒凉。

    颜若连忙上前,将寻之嬷嬷领进房间里,又吩咐念奴去耳房拿了两个温热的汤婆子过来。

    “寻之嬷嬷,可是我娘亲那边出了什么事。”

    颜若拿了一个汤婆子就往寻之嬷嬷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询问道。

    寻之嬷嬷接过颜若递过来的汤婆子,才觉得被冻得发僵的手好了些。

    “小姐,昨日二公子路过大夫人的院子,不慎将大夫人放在院中的花瓶打碎了,大夫人硬说那花瓶是她的陪嫁,让二夫人将城中陪嫁过来的铺子让给她,以赔偿她的损失。”

    寻之嬷嬷言简意赅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与颜若听。

    “陪嫁的花瓶摆在院子中间,这大夫人找的理由确实拙劣了些。”

    颜若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热茶。

    “谁说不是呢,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大夫人的把戏,奈何二公子如今这模样,当时的情况说不清也道不明,二夫人无法,只得将那两间铺子的地契给了她。”

    寻之嬷嬷说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二公子是以前聪慧机敏的模样,就大夫人这种拙劣的把戏,二公子怎么可能让她们得逞。

    “大夫人要的是哪两间铺子。”

    颜若低垂着眸子,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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