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田铁嘴的话本稿件。
为什么一个人的思路可以这样跳脱，还能堂而皇之地将它记录在纸上？
有那么一瞬间，辛淼真的很佩服钟离。
面对田铁嘴的台本，他居然真的能夸出“天马行空”这几个字？
田铁嘴的创作——可不就是天马行空吗？
只不过他的天马，大概不是受过正经训练的骏马。
而是草原上奔驰的野马罢了。
就算这匹天马本身不是野马。
大概也是原本规规矩矩被养着，结果突然遭遇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弼马温，突然被从马场当中释放——
解放了天性的那种天马。
其实看他的话本，大概真的能体会到——
他是有文采和天赋在身上的。
毕竟钟离夸人，从来不会有乱夸的情况出现。
唯一的问题就像他自己说的——
开始写的是一件事，结尾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如果这两件事之间是有联系的，那其实辛淼无话可说。
毕竟说书又不是写公文，一份公文只能写一件事情。
公文写作里头，虽然都是请求拨款，但是你想要买电脑需要拨经费，得写一份请示。
新招了员工想要申请该员工的工资，就是不能直接接在下面写——
喂，我新招了一个员工，给我打钱！
……得重新写一份请示才行。
说书不一样，如果两件事情之间有关联，可以通过一条主线合并成一个大事件或者大主题。
辛淼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
但是螭兽有感璃月疾苦化身山水，怎么和帝君山间迷路，受到了璃月百姓的帮助联系在一起啊？
不过辛淼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也可以。
只要人为设置一点关联就可以。
人为设置联系这一点，她熟悉啊。
一场说书结束，甘雨接触到了自己原本从来没有接触到的生活。
她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扇大门的背后，是——？
是什么呢？
她还来不及深思，就被辛淼和田铁嘴的讨论吸引了注意力。
辛淼：“……想赚摩拉吗？”
田铁嘴异常诚实：“想！”
辛淼一脸正经：“想赚摩拉，你就得思考一下，我们铁骨铮铮璃月人，最喜欢听些什么！”
璃月人，最喜欢听些什么……？
甘雨不由也一起进入了思考。
钟离一听辛淼的开场白，就觉得有些不妙。
但是晚了。
在场的三人一齐迎来了辛淼的连环发问——
“爱情？”
“亲情？”
“战争？”
“人性？”
“这些都是文学作品亘古不变的母题，但是这些东西，你们全都会看吗？”
钟离自然而然地点头。
但是他旁边的田铁嘴飞快地摇头。
就连甘雨，都摇了摇头。
钟离瞬间成了最格格不入的一位。
偏偏田铁嘴和甘雨都各有理由。
田铁嘴表示：“曲高就容易和寡，有的题材虽然好，但是不适合用来说书。”
“我在三碗不过港说书，图的就是博观众一乐罢了，何必说那些对人性的思考呢？”
“忙于生计的民众不爱听，我自己讲的也难受。”
“这种题材，还是让刘苏来讲吧。”
甘雨则很现实：“爱情……离我似乎很遥远的样子。”
“有空听这些题材，我还不如多完成几份工作呢……”
想着，他们不由对钟离投以佩服的目光。
大概只有像钟离这样的雅士，才能欣赏所有的作品吧？
钟离当场被施加大沉默术：“……”
偏偏辛淼的问题还在继续——
“那如果是——”
“我与帝君谈恋爱呢？”
“我与帝君是兄弟呢？”
“开局刺杀岩王帝君呢？”
“我与帝君谈人性呢？”
钟离：“……”
就离谱。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往我身上套啊？
偏偏这时，田铁嘴和甘雨……居然深有同感地点头了。
田铁嘴：“似乎一下就有了可以吸引民众的点。”
甘雨：“虽然知道是在浪费时间，但是与帝君有关，就算知道会很离谱……”
“还是会很想知道具体的情节呢。”
辛淼鼓掌：“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你们知道了吗？
“财富密码是什么？璃月人心中想要听的故事是什么？”
甘雨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想着……是帝君呢。
田铁嘴却语气狂热：“没错！就是帝君！”
“是的，是帝君呢！”
“我们璃月，历来是一个与神同行的国家！传说帝君用过的用具、帝君称赞过的菜式、帝君曾经上台演出过的戏剧……”
“不管真不真，它在我们璃月人心中就是好的！”
“所以——如果你想要赚摩拉的话，一定要记住！”
“我们的故事主线是什么——？”
田铁嘴：“帝君！帝君！”
“我们想到的故事应该往谁的身上靠？”
“帝君！”
“现在，你还会偏题吗？”
“你还会不知道自己的主线是什么吗？”
“不会了！只要记住帝君，我就再也不会偏题了……帝君指引着我的方向！”
“我从来没感觉，自己的思路这么清晰！”
“钟先生，你的小友——果然大才！”
“……钟先生？”
钟先生不想说话。
当初辛淼在他和甘雨听戏时看本子时有多狼狈，他现在就有多无奈。
要是早知道让田铁嘴和辛淼接触以后，田铁嘴的画风会歪成现在这样，他就老老实实帮辛淼悄悄说个情——直接请田铁嘴来上一场了。
现在倒好……为了摩拉，田铁嘴估计要和帝君直接锁死了。
他曾经告诉过田铁嘴——螭不会无缘无故化身为璃月的山水。
但是田铁嘴不听，还告诉他——是他太过缺乏诗意，体会不到他的想象的美感。
现在倒好。
也不用他说了。
在辛淼的指导之下，田铁嘴自然而然来了灵感。
“螭出于好心化身璃月山水？”
“不，这样不够爽！得写岩王爷一招碾压山间盘踞的恶螭，将其镇压在轻策庄，才成就了轻策庄的好山好水！”
听着他们的讨论，钟离恨不得自己今天正在办公。
而一向勤劳的甘雨，此时却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讨论的样子。
她一只手托腮，看着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一向敏感的她……竟然全然没有被冷落的失落。
相反，看着他们的讨论，她还勾起了会心的浅笑。
显然——他们讨论时描绘的场景，甘雨心中……似乎有了想象的画面。
钟离的心中更痛苦了——
我的劳模下属，终究得歪掉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