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淼就被钟离拍了拍。
钟离：“有必要把这种细节讲得那么清楚吗？”
甘雨还是一个不知情事的好孩子，你不要带坏她行不行。
辛淼：“不讲那么清楚，怎么会生动形象？”
“……我觉得我原来讲得挺好的。”
“那你继续？”
钟离当然要继续。
下面那一段，就是辛淼所说——
她肯定会歪楼的地方了。
要是真的让辛淼来说，辛淼得说成什么样子？
「当时的人与麒麟都相当单纯，看着麒麟懵懂的眼眸，采药人最终选择了原谅麒麟的行为。
自知自己不小心做了错事，麒麟满心愧疚。
见采药人在山间行走，总是容易遭遇毒虫猛兽的袭击，麒麟决定护送他一程。
在采药人的目光当中，麒麟化为了人身。
此后的时光当中，化为人身的麒麟与尚且懵懂的采药人一同在山间嬉戏游玩。
很多时候，采药人在山间采药遇到了危险，麒麟也会出手，替他消灾解难。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在山野之中结缘、结伴。
他们在山野之中浅睡，在静夜的虫鸣之中沉入了悠古的梦乡。」
「传说，后来——」
「某一天的夜里，麒麟衔来一个竹篮，放在了采药人的家门前。
采药人第二天出门检查，才发现竹篮里面……酣睡着一个婴儿。」
“当然，也有传言说是——”
“故事当中的麒麟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陪伴在采药人的身边，与他一起生活。”
甘雨沉浸在思考当中——
“这样啊……这是……先祖的故事。”
当时的先祖的坦然，真是令人羡慕呢……
什么时候——我也能够拥有这份来去自如的坦然呢？
到那个时候，撑伞走在璃月的人海之中——
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呢？
“可是……当时的麒麟是真正的仙兽吧？”
“她可以在人形和兽形之间相互切换。”
“我却不一样。”
甘雨有些颓丧：“小时候，我就只能以一只麒麟的形态活动，那时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够以人形走动。”
“现在长大了，我就再也变不回当初的兽形了。”
“这头上的角，我也从来没有收起来过。”
“上次在霓裳坊的时候，这一对角还惹得我试不了衣服呢……”
甘雨低落道：“我的先祖能够如此坦然，是因为她是纯粹的麒麟——不是像我一样的混血吧。”
“但即使她是混血，大概也会做得比我好吧。”
钟离紧紧地锁住了眉头。
他是知道甘雨心中的孤寂的。
正是因为知道甘雨孤独寂寞久了，眼见着她可以对着辛淼吐露一些心声——
他这才只是在心中腹诽辛淼两句。
只是他从来不曾想过……
原来在甘雨的心中，积攒了那么沉重的孤独感和自卑感吗？
他原本以为——甘雨身为长生种，起码会为她是麒麟这样的瑞兽而感到开心。
——可是在她的心里，“半仙”的那一个“半”字，就加重了她的疏离感吧。
这时甘雨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好意思啊——平时忙着工作，就不会这样想七想八的了。”
“今天难得空闲，还认识了两位友人。”
“在这种时候，我倒是反而矫情起来了。”
面对甘雨这样马上反思自己的罪过，然后就把所有感伤的情绪留在心间，不愿表露出来的行为。
老父亲自然是不赞同的。
“有什么矫情可言呢？”
“你唯一的问题——只是认为自己是异类而已。”
“辛淼也不是人啊，你看见她有把自己不是人挂在嘴边吗？”
本意只是想要告诉甘雨——
她的存在，是麒麟一族与人类自然交合的产物，根本不必在意自己是不是异类。
结果甘雨反而因此伤心。
辛淼此时正懊悔着呢，结果钟离转眼就把她开除了人籍？
我怀疑你在骂我。
我还说你不是人……是龙呢。
真是的。
但是还是甘雨的问题比较重要——
因此，她只是没好气地回了钟离一句：
“是啊，我是一只鸽子精——”
“早晚有一天咕了你。”
说罢，她不再和钟离纠缠自己是不是人的问题，反而问了甘雨一句话：
“甘雨，你觉得自己是人吗？”
甘雨沉默了。
辛淼扬唇：“一直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的身份，是没有好处的，甘雨。”
你觉得当你在仙人当中的时候，自己是人。
因为你向往人世间的烟火，喜欢静静地欣赏人世间的人声鼎沸。
这些都是与世隔绝的仙家生活里头，你感受不到的。
可当你真正立足与人世之间的时候，你又觉得——自己是仙了。
你会在破晓时分静静在码头上吃完早点，却又在天明时分消失。
为什么你不敢多在码头上停留一刻，听听璃月民众对你真正的看法呢？
每每工作的时候，虽然你的心中想着一切为了岩王帝君，但是每次加班到深夜的时候——
你是不是也在思考着……如果你不是半人半仙的身份，只是一位普通人——
此时的你——会不会已经在歇息了呢？
“我看你就是工作了太久……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就根本缺乏了正常的人际交往——”
“才会开始胡思乱想。”
辛淼坐到了甘雨的身边：“当你在仙人的队伍当中的时候，你就是仙人，是帝君亲口承认的仙人。”
“这是普通人无法得到的无上荣光——你又为什么想要把这个时候的自己当成普通人呢？”
甘雨有些难过：“但是我的战力在仙人之中并不算高超，这些年来忙于工作又疏忽了武艺——我的武艺，降魔大圣见了都要摇头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武艺去和降魔大圣比呢？”
他是武职，你是文职啊。
“同样的道理，当你和人们交往的时候，何必想着自己是仙人、是非人之物呢？”
“我的角，还有仙凡的关系……”
“但是角可以是头饰，只是有的时候会妨碍一点小事罢了，并不算什么。”
“那完全可以解释的。”
“仙凡的关系其实不算太差……只是缺乏交流和沟通。”
“但那也是帝君要操心的问题呀。”
“这种事情，帝君自然会解决的。”
“帝君一向智珠在握，怎么可能让仙凡关系差到你想的那样呢？”
甘雨眸中泛起亮光：“是哦！仙凡之间，还有帝君在其中斡旋呢！”
说起帝君，甘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这时，辛淼拿出了一瓶丹药。
“这是我身为鸽子精，伪装成人形常备的丹药。”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的角导致你……觉得孤独，这瓶丹药可以帮你把角藏起来。”
“可是你知道的……甘雨，转变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璃月历来幸运——有帝君为我们兜底。”
“为什么不趁着有帝君兜底的时候……好好感受有帝君护着的璃月呢？”
甘雨握紧了手中的丹药瓶。
最后，她还是把丹药瓶放到了桌子上。
也许……我需要的不是让我伪装成人形的丹药。
也不是别人的认可。
只是自己在人群中安之若素地行走的勇气罢了。
有帝君在……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呢？
甘雨离开了，钟离倒是对她的心态放心了。
虽然辛淼又双叒叕往他身上加任务……但是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就是让帝君解决仙凡关系吗？
让帝君好好想一想，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只是——
辛淼这时却探头过来：“先生——”
“同在帝君手下，你和甘雨怎么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