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丽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瑾。
“把你朋友叫走！”
苏瑾闭眼深吸一口气：“辛娜，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那安安在哪，王晨不是拿他威胁你，他接回来了吗？”辛娜还是不放心他。
“安安？谁威胁安安？”李清丽惊讶。
“阿姨，苏瑾之所以拜托我过来处理，是因为王晨用安安威胁苏瑾，让苏瑾找人借三百万，不然要带着安安跳河！”辛娜扶着苏瑾，皱紧眉头，“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我来的。”
威胁？
跳河？
李清丽瞬间愣住，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刚刚打下去的一巴掌，此时也变成了愧疚和不安，手心揪紧衣摆，她声音缓和很多：“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安安是他亲儿子，他怎么能这样！”
“那安安现在怎么样了？”李清丽明显很慌张。
“安安没事了。”苏瑾低着头。
“那，王晨呢？”辛娜又问。
“警方说可能会被判刑。”
“判刑？”辛娜和苏瑾母亲几乎异口同声，“你报警了？”
苏瑾平静至极：“嗯，王晨可能被判绑架罪。”
绑架？
听到这两个字，李清丽差点都站不住了，她哪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刚刚甩下一巴掌的掌心，此时隐隐颤抖。
“辛娜，也挺晚了，你和你男朋友赶紧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了。”
辛娜和林浩东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我们送你和阿姨到家吧，不然我都不放心。”
苏瑾想推辞，但辛娜坚持。
车内，晏川的目光一直停在安安身上，他从苏瑾身上看见了关于母亲这个角色的太多面。
坚韧的，慌张的，脆弱的，理性的.......
苏瑾这个人或许只有一面，表面温婉柔和，内里有原则且有些倔强。
但作为母亲的苏瑾，却有很多很多面。
二十多岁的她，就担任了母亲这个角色，她的青春年华，似乎永远比别人多了一份责任。
原来母亲，也可以是这样的。
他曾经还以为，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
因为厌恶父亲，所以厌恶他。
因为厌恶父亲，所以让儿时的他，也必须厌恶父亲，教他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恶心的东西，包括他自己。
苏瑾的婚姻都带着荒唐，可上次病房里面，她跟安安说的话，晏川依旧记得清楚.......
车窗忽然被轻轻敲响，几人看见晏川的时候，皆是一愣，辛娜揶揄着抿紧唇，没有说话。
李清丽也微愣，但因为那一巴掌，气氛很是尴尬，她也没敢多问。
只是看着熟睡的外孙，悬着心终于落下来了。
晏川开车送她们回去，辛娜这个护花使者，和林浩东开车跟在后面，把他们全部送回小区了，才离开。
“脸怎么了？”晏川弯腰凑到她耳边，温柔的声音压很低，问道。
他刚刚就看见了。
但感受到苏瑾和她母亲的尴尬氛围，大概猜到，或许是她母亲下的手，就没问。
苏瑾抱着安安，摇了摇头，“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很晚了。”
晏川心疼不已：“我去给你买点药，待会送上去，你给我开个门就行，送完我就走。”
苏瑾鼻尖莫名有些酸，但还是忍住眼泪，“没事.......”
“快上去吧，外面冷。”
“嗯。”
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苏瑾坐在床边，脑袋半趴在床上，轻轻拍着被子，看着最近瘦了不少的孩子，有些出神。
这一巴掌，比赵灵筱上次去公司闹，还要重，还要疼.......
“小瑾，安安睡着了吗？”
苏瑾抹去眼泪，站起身子，“嗯，睡着了。”起身掖了掖被子，她轻身关上门，走了出去。
看着还有些泛红的印记，李清丽心疼又愧疚：“对不起，小瑾，妈妈不是故意的.......”
苏瑾看着眼角虽然带着皱纹，但底子依旧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坯子的母亲。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说，可以吗？”
李清丽脸瞬间垮下来：“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涉嫌嫖娼，已经两次了！”苏瑾再也不想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找个老伴正常谈恋爱，不可以吗？”
“苏瑾！我是你母亲，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我这不是跟你正常沟通吗？”苏瑾不理解。
“好！沟通！那我今天就跟你说个明白！”李清丽双手环在胸前，好似做错事的人，是她苏瑾。
“我是个正常的人，我就是有需求怎么了，男人有需求就是正常，我作为女人，有需求就是不要脸了？”她怒吼，似乎要把所有的气，都出在苏瑾身上。
苏瑾觉得肺疼，呼吸都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了，我不反对你谈男朋友，但嫖娼是什么，是违法行为！”
“谈男朋友？”母亲冷呵一声，“我一个千人骑的寡妇，有什么资格谈男朋友？你以为我反对你离婚，就单单因为他顾泽飞有钱吗？”
“你长得太好看，以后就会像我一样，不是你想当干净的女人，你就能当个干净的女人，总有人会逼你的，总有人会逼你的，你知道吗！？”
“他们用嘴，用眼神，用这种风言风语，把死守原则的你，钉在耻辱柱上！”
母亲红着眼睛，“女的骂你，男的觊觎你，当你是个寡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人的嘴巴，能有多贱多脏！”
“你说谈恋爱，我怎么谈，一个年轻时卖身养家的寡妇，到老了，性需求克制不住，你有脸找人谈正经恋爱吗？脏了的人，哪敢碰干净的东西！”
母亲用手狠狠戳着心脏：“你母亲我，就是脏了的人！脏了二三十年了！”
眼泪从苏瑾凝滞的眼睛里涌出，像泉水样的流溢，她泪流满面，看着悲痛交加的母亲，泣不成声。
“你现在老说以后不结婚，可能吗？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你能忍耐，别人的风言风语，你扛得住吗？”母亲抹去眼泪，瞪着她，“你看着吧，你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以后的你，跟我没两样！”
“你要我说明白，那我就跟你说明白！你母亲我，就是烂人，就是不要脸的烂女人，行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苏瑾泪水抑制不住，颤抖着手，伸手拉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曾经不容易，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
“我不容易？呵呵，我可容易了，我这辈子运气特别好，死了丈夫守寡，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老了还要被儿女嫌弃不守妇道，我这辈子，过得特别特别好！”
“妈，是我不好，对不起，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瑾伸手拉她。
被母亲一巴掌拍回来。
李清丽也哭得背脊颤抖，转身去了房间，直接愤恨地反锁！
“妈，我真的，真的没有那样看你.......”苏瑾敲门，李清丽不应声，她疲惫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寂静的黑夜，只剩下隐忍哭泣的声音。
苏瑾在冰冷的地板坐了许久，直到门铃被按响。
她撑起身子，随便抽了两张纸巾擦去眼泪，打开门，晏川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