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
苏瑾不敢想象，外套搭在母亲身上，她伸手小心翼翼理好母亲凌乱的发丝，眼眶湿润，“妈，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及时赶到。
对不起，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吗？
母亲缓缓抬眸，麻木的眼神看着苏瑾，又看着屋外站满的警察，嘴角颤抖，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整个人仰头痛苦大笑。
悲惨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泪水滚落，无声的哭泣是绝望中的绝望。
苏瑾抱紧母亲，哽咽难言。
看着破碎不堪的母亲，苏瑾脑中不停浮现那些难以入耳的声音，这半个小时里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人到底是谁！
可后来苏瑾才知道，母亲经历的痛苦，何止半个小时。
女警帮着苏瑾扶着母亲下楼，可谁知走到楼下，刚刚还没什么人的破旧小巷，此时堆满了人，甚至还有人举起摄像头，对准她们一阵猛拍。
苏瑾伸手挡住母亲，警察呵斥乱拍的人，护着苏瑾和母亲上了警车。
苏瑾揽住母亲的肩膀，望着外面喧闹的人群，以及天寒地冻的天气下，看上去更加冰冷的摄像机，紧蹙眉头。
为什么会有摄像机？
路过的人听到警笛声，大部分都会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拿出手机拍倒也正常，可摄像机.......
为什么会有摄像机？
苏瑾心中隐隐不安，回头看着母亲，母亲双目无神，像个被抽去灵魂活死人。
心脏被猛砸一下。
她想要开口安慰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次回到警局，顾泽飞还在原处等待，担心是真的，着急也是真的，安安的手表一直都绑定了两个人，他和苏瑾。
离婚后谁也没有注意这个事情。
手机弹出消息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和苏瑾起了争执，但看到紧急消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下楼，去隔壁单元楼找苏瑾。
看着苏瑾扶着人进了办公室，顾泽飞顿住脚步，想着还是在外面等算了。
寒风四起，雨雪交加，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外是寂静的夜城，偶尔汽笛声打破宁静，似是雪怪的嚎叫，怪诞渗人。
女警给苏瑾和李清丽倒了杯热水，情绪同样沉重，可她不得不开口：“我们建议立刻叫法医来给你母亲做检查，如果想要抓到凶手的话。”
苏瑾看向母亲，母亲还是那般，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妈.......”苏瑾轻轻喊她，“你别怕，我会陪着你，我们先按警官说的，配合调查，把凶手抓到，好吗？”
她其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她问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掺着喉咙鲜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看到母亲这样，她恨不得把伤害母亲的人全部抓起来，千刀万剐。
可她很害怕，害怕自己说错什么，伤害到母亲本就破碎的自尊心。
母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到凶手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能弥补什么吗？”
他们四个人，四个畜生！
畜生！
畜生！
全部都是畜生！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李清丽脑中浮现，那些人的咒骂声，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前前后后折磨她三个小时！
事情已经发生了！
已经发生了！
已经，发生了.......
心脏像是被尖锐的刀片一下接着一下的划过，鲜血四溅，她都五十三岁了，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底为什么？
是报应吗？
想到这里，李清丽忽然含着泪水，哈哈大笑起来！
“报应啊！哈哈哈，都是报应.......”
苏瑾凝眉，抓紧母亲的手，心疼无比：“妈，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李清丽嘴角抽搐无神冷冷一笑：“就是报应。”
“不是的，不是的。”苏瑾控制不住眼泪，抓紧母亲的手不停呢喃。
母亲的情绪已然不正常，苏瑾无法想象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经历这些，还有电话，电话又是怎么打来的！
不行，她必须冷静，她必须理智。
伤害母亲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必须！
她握紧拳头止住眼泪，坚韧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女警官：“警官，拜托你，一定要找到伤害我妈妈的凶手！”
女警官点头：“锄奸惩恶是我们的责任，所以现在需要阿姨的配合。”
女警官是个温柔之人，她蹲下身子，握紧苏瑾母亲的手，“阿姨，我知道这样问你很为难，但想要找出凶手，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伤害的人你认识吗？对方是.......几个人？还有事发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屋内还有其他的警官，这种案件对他来说，最需要的是当事人的配合，可在配合之前最难的工作，就是安抚当事人的情绪。
大家都在等待苏瑾母亲的回答。
苏瑾也看着母亲，她眉心紧蹙：“是路边的那个人吗？”
只见母亲点头：“嗯。”
苏瑾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身前的女警官，说出了那个名字：“熊建华。”
苏瑾回想起电话里不同音色的嘈杂声音，咽了咽喉咙，还是问了出来：“他们.......是，几个人？”
她声音都在颤抖。
听到这几个字，母亲的泪水从她痛苦凝滞的眼底滚落，哽噎不止，许久后才缓缓伸出手指，颤抖着说：“四个.......”
办公室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母亲在劝说之下在警察局法医处做了全身检查，看是否可以在母亲身上提取嫌疑人dna，只要能提取到，破案会更加简单。
可母亲这边刚从法医室出来。
“副队，出事了！你看同城热搜！”一个警员从苏瑾和李清丽身边经过，将手机递给他口中的副队。
苏瑾扶母亲坐好，看着两位警官错愕的眼神，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软件的瞬间，第一个视频就让她僵在原地。
“南城一五十三岁女子被四人轮奸，警方在宾馆将受害者救走.......”
令人寒颤的背景音乐，以及苏瑾揽着母亲走出宾馆的画面，母亲的脸打了马赛克，可她的脸，没有。
而最让她心脏滴血的，是评论区的内容。
“五十三岁被轮，真的假的？我不信。”
“谁他妈有病会强五十几岁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