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黛心知肚明,宋幼珊哭,更多的是因为愧疚与心虚,她得了庇护,却还弃之如履。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乔黛决定把知心妹妹这角色演完。

    宋幼珊格外脆弱,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右手。

    乔黛:?

    比个六是什么意思?

    把她整不会了。

    宋幼珊见乔黛没反应,她主动拽起乔黛的右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说吧。”

    乔黛:“……”

    她下意识低头。

    小拇指紧紧缠绕,大拇指相贴,像是完成了某种承诺。

    这感觉,好像似乎也不赖嘛。

    “你爸没有生育能力。”

    宋幼珊表情骤然凝固,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却听不懂了。

    什么叫没有生育能力?

    既然没有生育能力,那她又是哪来的?

    难道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乔黛,你别胡说。”宋幼珊摇摇欲坠。

    她嘴上反驳,但心里已经信了。

    乔黛也没在意,难得推心置腹道,“宋幼珊,告诉你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爸他比想象中的更爱你,血缘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隔阂。但是,你委屈,你难过,他是你的撒气筒,可你想想他,他怎么办?”

    乔黛拍了拍她的肩膀,声如飘絮,“任何时候,学会珍惜都不晚。”

    “行了,你快回家吧。”

    “明天记得跟我换位子哦。”

    说完,乔黛向盛意奔去。

    “你们在说什么?看那孩子哭的。”简政落下车窗,好奇地问。

    乔黛声音绵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少打听。”夏日的晚风撩动她鬓间的发丝,少女的青涩格外动人,“快回家吧,我好饿。”

    宋幼珊指尖抖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这些年一刀一刀凌迟着爸爸。

    乔黛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摔门走人,可爸爸能去哪儿呢?

    “她欺负你了?”

    宋父终于按捺不住,他踌躇地走到女儿身旁,忍不住问出口,“别哭了,你想住校就住校吧,我不逼你了,行不行?”

    他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宋幼珊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头一回乖巧地跟在宋父身旁。

    直到上车,宋父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这这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幼珊。”

    “爸爸,我们好好聊聊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在车厢内响起,宋父只觉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女儿郑重其事的模样,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好好好,你想聊什么?”

    宋幼珊深吸一口气,“尸体被炸的血肉模糊,爸,你是怎么能让它恢复如初的?”

    宋父:?!

    救命,他女儿一定被夺舍了。

    他惴惴不安地解释,“首先要把尸体头部开颅,对损伤部位进行缝合。”

    见女儿并没有露出往常那般厌恶的眼神,他稍稍放下心,说到强项时,他神采飞扬,“通过现阶段的高科技,把死者面部受损的软组织打印出模型……颜色比对调和,就能惟妙惟肖了。”

    这番话在宋幼珊心里缓缓勾勒出一道模糊的景象。

    她对未来一直是迷茫的,但现在,她好像也有了想做的事情。

    “爸,你真厉害。”

    宋父听着这由衷的赞叹声,难得红了眼眶。

    对他而言,理解是最珍贵的东西。

    看到爸爸鬓角的白发,宋幼珊揉了揉眼,她瓮声道,“爸,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不会那样了。”

    至于是否有血缘关系?乔黛说的对,那已经不重要了。

    宋父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他胸口心绪起伏的厉害。

    “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宋幼珊笑了笑。

    她不是想通,只是觉得,护着她的鬼比有些人还有温度,所以,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都是乔黛劝我的。”

    宋父:!

    乔黛这孩子,是个顶顶好的,能处!!

    他郑重其事叮嘱,“那你以后要多和乔黛说话。”就让乔黛多给女儿洗脑吧!!使劲的洗!

    宋幼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周末,我想请她到家里来做客。”

    既然已经搞清了邪门的原委,那她也就不再害怕把霉运传给身边人。

    “没问题。”

    “爸爸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乔黛对宋家父女俩的对话一无所知。

    简政本预约了一家网红餐厅,准备带着盛意和乔黛凑凑热闹,但出了袁向维这事,耽误了不少时间。

    最后,他们去了大排档,接地气地搓了一顿。

    吃饭过程中,简政兴致勃勃地给母女俩拍照。

    左一张、右一张,前一张,后一张。

    乐此不疲。

    不仅拍,拍完了还发朋友圈炫,并配文:幸福的一家子。

    没一会儿,简叙宁留言:?

    又一会儿,问号被删掉了。

    再一会儿,简叙宁又留言:爸,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忘掉了?

    他的留言淹没在一众评论中,丝毫没有卷起一丝浪花。

    简叙宁:“……”

    再一次证实了简家男人没有地位!

    吃完饭,三人在周边散了散步,才打道回府。

    才到家门口,就见钱老六神无主地在门口踱步。

    听到汽车的鸣笛声,钱老连忙回头,却被车灯晃了眼,他下意识抬手挡,等缓过来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车门旁,拍了拍车门,“乔黛,乔黛,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你。”

    乔黛和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先下了车,不等钱老说话,她头摇得和波浪鼓般,拒绝道,“有什么事周末再说,今天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两个多月,都破了好几次例了。

    钱老心急火燎道,“陆锦涛生死不明,等你睡醒,他就凉了。”

    乔黛:“……”

    这凉字用得真妙。

    “他怎么了?”

    她对陆锦涛的记忆还停留在对方说要亲自为倪大师报仇上。

    钱老面露不忍,“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若是找医生有用,他也不会在这儿干等着乔黛。

    乔黛能有什么办法?

    谁叫她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呢。

    她连忙叫住简政,“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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