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住下房?”

    虞梦欢朗笑起来,戏谑道:“就你那身子骨,住得惯下房?”

    “不劳郡主担心,若不是郡主深夜来访,我也不必如此,”顾轻言斜睨着她,“若郡主能少来几回,我琢磨着我还能活得久些。”

    闻言虞梦欢又笑。

    顾轻言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她格外肆意洒脱,那是自己这八年来可望而不求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柔了下去,却没叫人察觉到他心底的羡慕和妒忌。

    “行了。”

    笑罢,虞梦欢伸手一把扯过顾轻言。

    顾轻言哪肯跟她这么纠缠,也不顾暴不暴露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体情况,一下子便窜到下房里,“郡主请自重!”

    虞梦欢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眉尾微挑,“轻言~竟也会武?”

    “幼年曾跟父母学过两招,勉强够用。”

    虞梦欢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稳了。

    必是顾五行之子。

    驸马可没找人教导他武艺,他身边还围着一堆武功不俗的侍女杂役,这些人可冒出来的蹊跷……不会是顾五行旧部吧?

    虞梦欢琢磨片刻,但一双眼却直直盯着顾轻言,那种看穿一切的锐利感竟叫顾轻言有些不敢直视。

    他扭过头便进房,“郡主歇去吧。”

    虞梦欢没应,只是在外面看着那间下房,里头虽被收拾好,可空间狭窄还有些沉闷,还放了半屋子杂物,与主卧如天壤之别,真不是个好住处。

    “你实在不肯?”

    虞梦欢又问一句。

    顾轻言只是把被子一掀,叫丹彤关门。

    “我住这屋,”虞梦欢眼眸微转,故意拧眉做出一副嫌弃样,“你身子弱,睡你屋去。”

    此言一出,顾轻言和院里伺候的下人皆目瞪口呆。

    “郡主,不可啊!”扶柳连忙劝阻。

    她家郡主身娇肉贵,如何能住进下人房?

    “无妨,将就一晚。”虞梦欢随意的说。

    “不可!”顾轻言脸色黑沉沉的,难得带上几分强势,“郡主要么在主卧就寝,要么离开。”

    他只是装病,而且还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让温宁郡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在这种房间里睡下?

    “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你当真是被我养得娇气。”虞梦欢含笑吐槽一句,倒没带什么恶意。

    她执意要在这里宿下,顾轻言执意不让,两人对视着又僵持不下。

    眼瞧着月亮从树梢头钻出来,顾轻言脑瓜子一转,虚弱的捂着唇连声咳嗽,一副要把自己给咳死的样子。一边咳,他还一边给丹彤使眼色。

    丹彤瞬间明悟,愁眉苦脸的劝道:“往日这时辰我家姑娘都歇下良久了,今日郡主来折腾,姑娘受寒咳嗽,又不知要休养多久。还请郡主回吧,可别再加重我家姑娘病情了!”

    虞梦欢脸色微变,一双黛眉轻蹙,莹白的手指都微微绷紧。

    到底许是见不得那弱柳扶风似的人儿遭罪,深吸口气,甩袖而走,只不甘心丢下一句,“你惯来是知道怎么拿捏我的。”

    她一动,扶柳等人连忙跟上。

    大门嘎吱一响,不多时外面便传来马车碾压在石板上的咕噜声。

    下一秒,顾轻言便正色起来,“走了?”

    “出巷子口了。”关门的杂役应道。

    顾轻言轻“嗯”一声,想到方才温宁郡主对他的再三退让,最后还因为他装病而被迫离开,一时之间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八年啊~

    他两人同住一府八年,背靠皇帝,哪怕是面对当朝太子爷,温宁郡主都能摆出表姐谱来,在自己亲爹面前都不会退让一点,可偏偏在自己跟前,她却肯退让低头,还不止一次。

    这种特殊……这种纵容……

    顾轻言伸手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脏,闭了闭眼,到底还是血海深仇占据上风,“丹彤,驸马离京,他只怕不能再继续探查父亲的事,康王那边……”

    “属下无能,查不到康王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就制造问题,”顾轻言眼底一厉,“派两个人去假意刺杀康王,等他自乱阵脚。另外,康王不是隔三差五就要去罗云山上的佛寺里烧香?他若有问题,这寺庙也必有问题。让李叔找个机会,将寺庙烧了!”

    “什么?主子不可,若寺庙僧人无辜?”

    “那就看李叔,能不能引走他们,引不走那就是命。”

    顾轻言脸上闪过与他年龄丝毫不相符合的狠戾。

    沈叔和父亲旧部追查八年才追查到康王头上,他宁肯杀错也绝对不会放过!

    丹彤张了张嘴似是要劝,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院子里很快便又安静下来,顾轻言回到主卧睡去,此时虞梦欢还在回府路上。

    “宿主,你在玩什么?”

    095好奇的问,它感觉宿主来一趟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她能吃这个亏?

    “我好奇的是,他在玩什么?”

    虞梦欢答非所问的应。接连跟她四个小世界,已经足够让她主动出手试试底了,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准儿……他们还是同事。

    “他?谁?顾轻言?”

    “是也不是。”

    她要找的,是顾轻言身体里那个熟悉的灵魂。

    虞梦欢微微勾唇,“你就别猜了。看我今晚演这么一场,姓顾的还不得乖乖投到我怀里来。”

    “……人心复杂,全靠套路啊!”

    “你不是找别的宿主去了?”

    “嗯,看两眼就回来找你,你这边有意思点。”

    一人一统正拌着嘴,冷不丁马车从小巷转入正街,街上灯火通明,酒楼客栈青楼楚馆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之景。

    虞梦欢手轻撑着头往外看一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095,康王不会是想……”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香囊甩到自己面前,虞梦欢顺势抬头一望,就看到祝世子坐在二楼朝她招手,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还带着些少年轻狂。

    想了想,虞梦欢还是上去了,她有点事要跟祝世子交代一下。

    “多谢郡主替我美言,也多谢郡主提点。”

    祝世子含笑拱手行礼。

    他自己是有本事,可今日能说通皇帝给他一个机会,也多亏昨夜虞梦欢送去的锦囊妙计。

    “那就好好为大宴办事。”

    虞梦欢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看向热闹的一楼,“今晚有活动吗?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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