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同学们的问题，周青青捡着一些问题回了，但一些比较冒犯的话题，根本没搭理。
见周青青不回答，其他人就朝着叶辰慕发问。
“瘸子，我问你，你的腿咋瘸的？”
“是啊！别趴在桌上装睡了，这么吵你还能睡得着？”
“你就不上厕所吗？你每天坐在轮椅上，怎么上厕所？”
……
周青青眉头紧皱，“你们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好歹我们是同学！”
为首的高个子吹了一声口哨，“同学？你只当他是同学了吧？我们问你你不回答，那我们当然得问他咯？”
说着，他又狠狠踢了一下叶辰慕的轮椅，“喂，瘸子，说话！”
其他人也在闹哄哄地随声附和。
而旁边的小姑娘却站在了叶辰慕那边，指责男生说话太过分！
“我们怎么过分了？我说的哪一句不对了？他难道不是一个瘸子？还是说他跟一个孬种一样，只知道躲在女生后面？”
周青青正反驳，就听身后一声巨响。
她转头一看。
叶辰慕的桌子轰然倒下，而他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男生，一向淡漠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杀意，让人心惊，“滚！别惹我！”
周青青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扯他，“叶辰慕，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
叶辰慕对上面前这几个同学，铁定吃亏！
只是，她的手指才落到叶辰慕胳膊上，就被叶辰慕狠狠甩开。
周青青趔趄一下，扶着课桌站稳了身子，有点儿生气。
这孩子，怎么好赖不分呢？
其他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几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之后，又围了上来。
“嘿哟？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儿？怎么？想打架吗？那你也得先站起来啊！”
“可不是么？不然传出去该说我们老大欺负残疾人了！”
……
他们说话的时候，还在残疾人和瘸子这两个词上咬了重音。
这简直就是校园暴力了！
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哪怕叶辰慕不乐意，周青青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她气呼呼的，“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他腿受伤已经很难受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在伤口上撒盐？”
为首的高个子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头，“我们愿意！如果你不想要我们欺负他也行啊，那我们以后就欺负你，怎么样？”
这话说完，旁边的一群男孩儿都促狭地笑了起来。
前面的陆巧珊缩着脖子拽了周青青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他叫胡亮亮，你不要惹他，他哥哥是混社会的，惹了他你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周青青正要回答，就听身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滚！”
周青青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同桌的份儿上，你以为我想管？”
正好化学老师来上课了，几个人这才回了自己的位子，他们这一片也才重归宁静。
周青青配合着陆巧珊把桌子给叶辰慕摆好。
“叶辰慕，你不然换班级吧？你……”她说一半儿，又说不下去了。
事情有点儿残忍。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那几个男孩，可得叶辰慕来承担一切。
仿佛瘸子就是原罪。
周青青虽然没当过瘸子，但前世刚刚逃出去没身份证没户口，工作的时候也被人霸凌过。
那种滋味，太苦了。
整个人生都是黑白黯淡的，什么自尊，什么骄傲，统统折断了扔掉。
仿佛你就不是一个人，仿佛你根本不配为人。
所以后面会出现什么自残行为，自杀行为，抑郁症，躁郁症，各种问题纷至沓来，一个个能把人逼疯。
那种回忆太痛苦，周青青很快回过神来，翻开课本开始听课。
化学老师似乎听说班里来了新学生，还专门叫他们起来回答问题。
“那位新来男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
班里面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就像是掉进油锅里面的水滴，轰然炸开。
所有不怀好意的，看热闹的，惊讶的目光都投注过来，像是一把把戳人心窝的锋利刀子。
周青青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她现在是叶辰慕，估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想了想，直接起身，“老师，我能代替叶同学回答吗？正好，我喜欢回答问题。”
那化学老师皱了皱眉头，脸色难看，“你叫周什么吧？张老师说你不服管教，原来是真的！听说你还跟张老师打赌要赢过他们班？还真是不自量力！”
嘈杂声响起，大家惊讶的眼神又落到了周青青的身上。
周青青点了点头，“是的！不过老师，我能回答问题了吗？”
化学老师冷哼一声，“坐下！我叫的是你同桌！”他用棍子敲了敲黑板，“那位男同学起来，给我回答这道问题！”
让叶辰慕起来回答问题，无异于把人放在众人面前剥光了衣服凌迟处死。
就在叶辰慕要起身的时候，周青青忽然开口，“老师，他上个月腿受伤了，现在还没好呢！坐着轮椅，起不来。”
化学老师又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叶辰慕的轮椅，怒气散去一些，“那你来回答！”
周青青连带着解题思路和化学公式以及计算方法全部说了出来，引来了化学老师的惊喜，“不错。很完整，也很巧妙！看来你化学不错，坐下！”
周青青坐下，就见陆巧珊偷偷转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周青青笑了笑，继续听课。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叶辰慕低头盯着课本，冷冷开口。
周青青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大少爷怎么会需要野丫头的同情和怜悯呢？我只是乐于助人，毕竟你还是我同桌，我们还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或许因为周青青说了叶辰慕上个月伤了腿，这次下课竟然没人过来找茬。
也或许因为那几个家伙有事要做，一下课就消失不见。
陆巧珊也对周青青发出了“一起上厕所”的邀请。
周青青好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她一中的时候性格内向，没人喜欢跟她玩儿，更别提有一起上厕所的小伙伴儿了！
所以她相当羡慕别人，“走走走！你得好好跟我介绍一下二中。”
周青青还有点儿小兴奋，她也有自己的小姐妹了！
一起上厕所的路可是讲述什么小人书和小说以及八卦消息的必经之路。
于是，周青青就知道了关于六班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二中最开始其实只有五个班，根本没六班。
只是因为其他学校开除的学生太多了，都找上门来。
校长人好，怕学生走歪路，就都收了。
陆巧珊叹息一声，“校长的本意是好的，可这么多学生来，带坏了学校的风气。老师们也不是没管过，可都管不住，所以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她说完，又看向周青青，“你呢？你为什么转学？”
周青青笑了笑，“也没什么，搬家了！”
两个人好像经历了上厕所的事情，关系更好了几分。
周青青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班级前门后门多了不少女生和男生，“他们这是在干嘛？”
陆巧珊捂着嘴巴偷笑，“当然是来看漂亮的转学生啊！”
周青青下意识地看向叶辰慕。
这样的眼神，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种负担吧？
只是她这一瞧，直接看进了男人漆黑的瞳孔里。
漆黑又幽深，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