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就像是被遗弃的破烂,像一块耷拉在垃圾箱箱口的烂布,捡垃圾的人都嫌弃它,要挑开它才继续探寻垃圾桶里有用的东西。

    他是有父亲疼爱的,只不过这个入赘的父亲在张青面前抬不起头,说不起话,想做的事情不被认可,索性被张青留在家里照顾他。

    他以为父亲会一直疼爱他的,结果张青看上了更加意气风发的男人,要撇开他们,那时候他以为父亲一定会带着他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甚至期盼着父母的分开。

    可惜父亲抛弃了他,理由是他随母姓,就该张青养,张青也踢皮球的把他送去父亲那里,可惜最后他又被踢回到张青身边。

    父亲对他没有半分的喜欢,眼神充斥了厌恶。

    他留在张青身边,却也只是被她看做是累赘。

    “我嫁给了你宋叔叔,你本来要改姓的,但是你宋叔叔已经有个孩子了,所以你改不改也没所谓,你也这么大了,我能给你安排的都给你安排好,但是你别给我添堵,多做有用的事儿,别像你爸那么无能…”

    张青带他见宋见伟之前是这么说的。

    他也知道,只有他有了可利用价值,才会被人重视。

    所以,他要解决掉张青眼中的麻烦,无论是宋见伟的前妻还是那个孩子,他都应该做些有用的事。

    那次他被宋见伟带去即将转去的学校,一家三口在外人看来似乎恩爱有加。

    只是张青其实一直掐着他胳膊,生怕他说错话做错事。

    也是那一次,他远远看到那个定定看着他的女孩子。

    他有些惊恐,不知道是自己吸引了她的注意,还是他眼里不和谐的一家三口引起她的注意,但她的眼神实在冷漠,她有些怕。

    不过,他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也没想到她出现在他家第一天,他的心就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同样是被抛弃的孩子,她就可以这么淡然,这么毫不留情,而他就只能唯唯诺诺,处处小心。

    他其实是想去质问她的。

    可到了屋子,漆黑的环境让人心慌,他伸手去摸她在的位置,碰到了她的锁骨,那么纤细却坚硬,他的手忍不住往上后收紧。

    等到他被推开,他才恍惚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是要做些有价值的事情,三杀了她就能让他重获关心吗?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大口的呼吸着,一整夜都没睡。

    他还是想要解决麻烦,就算不能让他重获关心,但至少做了那些事情,张青应该会开心吧!

    她开心了,也许她就会对她好一点呢?

    于是他第一次去了那条巷子,因为听说里边有人卖一些特殊的药。

    他还没有解决麻烦的经验,需要先借助工具。

    只是没想到,他一进去卖药的地方,就再没有办法脱离干系。

    何况有钱不赚王八蛋,他靠着藏东西的本事传了很多药出去兜售,他逃课出去,甚至出走到其他城市带货。

    如果一辈子这么自由,似乎也不错。

    甚至,他即便有罪名,光未成年这一条也足够保护他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他毫不畏惧。

    直到他在临市,见到了那个笑起来有虎牙的大叔,疯狂的念头竟然有点要截止的意思。

    沈时山在那个组织里周旋多日,想着法子散出消息,可惜总是被人截获,即便自己没暴露,但这也不是个办法。

    借酒消愁的时刻,也是来获取情报的时候,听说这里来了个新人,手速不错,脑子也好使,想着收拢一下,让他传个情报。

    结果还没见到那个小屁孩,就听到酒吧里有人大放厥词,聊的竟然是买卖小孩的可恶事情,当时他就抄起酒瓶跟人干了起来。

    打的人散了一地,他才晃着身体靠着沙发要点烟。

    张录也是第一次见这个架势,只想着今晚这一单先不做,没想到却沈时山给喊住了,“小子,过来给我点个烟。”

    张录颤颤巍巍点了,沈时山侧着脸吐出眼圈,“要不要跟我混?”

    张录拒绝了他的邀请,重回了南城。

    没做成这单生意有些失落,可一想起沈时山那干架的模样,他竟然有点热血,不过这点热血洒在了篮球上,加上他长个子了,一下子竟然在学校还成了不错的讨论对象。

    只是他满意着各种吹嘘时,转身对上了宋忆知的眼,他又有些恼羞。

    他的运气就这么差,一定要在这种时候遇上她?

    没两日他又请假了,再次回到临市,沈时山正在调教小弟,张录路过,被沈时山拉住,“小子,几天不见长高了啊,你想好没有啊?”

    他冷脸,“我已经拒绝了啊!”

    沈时山不死心,“但你在锻炼身体唉,不就是为了更强大,让我挑中你嘛?”

    “你挑中我做什么呢?”

    沈时山摸着没有的胡子,“自然是做我的小弟,赚大钱干大事啊!”

    张录不想理他,结果带去的货被人认定是假的,逃不过一顿打的时候,沈时山蹦出来了,“谁敢打我的人,我今晚要了他的命。”

    枪都上膛了,真就没人敢动了。

    所以被保护是这种感觉啊?

    张录感觉整个世界的星星都点亮了。

    他开始期待到这里来,听沈时山讲些趣事。

    偶尔沈时吾山也说家里的事情,无非是他不得不听父亲的命令去当兵,当时条件艰苦的时候也吃馒头就野菜,可当兵是要磨砺锋芒,他的个性总是藏着,总归是要露出来的,所以他犯错了,于是被开除,最后他起初应该打击的团伙竟然接纳了他,这个世界似乎有些颠倒了。

    张录对此深信不疑。

    沈时山带着他去了解团伙的窝点,介绍他给更多人认识,让人都以为他是沈时山身边的重要人物。

    那是他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因为他被人重视,被人关注,被人认真对待。

    只是他也记得那次和沈时山避开团伙的人出来解手,沈时山方便完要走时,随口吐了嚼了很久的口香糖,沾在了墙上,被他给刮了下来。

    结果沈时山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你TM干嘛呢?是嫌我不够卫生啊?咱们到这个垃圾桶边撒尿已经不道德了,你以为包一下口香糖就能让你道德高尚了?”

    张录觉得有点蒙,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挨墙边走,手跟着抚摸墙皮,刮掉口香糖只是为了偶尔路过这里的时候,摸墙皮不被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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