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婉来信说,皇后这一年来仍在暗中派人追查笙笙的下落,所以,此次去到我义父的军营时,最好不要露出真面目。”

    武尚景同虞笙笙好心叮嘱道:“我义父眼神毒辣得很,稍有一点破绽,都会让他怀疑你的身份,一是怕阴差阳错,以后让慕将军知道你在南州,二是怕皇后也在我义父身边暗中安插眼线,暴露你现在都身份。”

    虞笙笙:“武将军说得有理。我亦有此顾虑,已同阿泽商量好,到时戴着帷帽行事。”

    “嗯,一切见机行事。”

    ......

    连日兼程,八日后,虞笙笙一队人马,拉着几车沉甸甸的补给粮草,进入了东州的境内。

    车外,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一眼望去,昔日蜿蜒的溪河也早已干涸,入目的农田干硬皲裂,幸存下来的农作物也已凋零枯谢,唯有枝干歪歪斜斜地插在土缝里。

    荒芜、死寂。

    东州的旱情有多严重,一目了然。

    虞笙笙看着马车外的景象,根本无法想象慕北所处的情况得有多糟糕。

    坐在车辕上的武尚景掀起车帷,同虞笙笙提醒道:“已经到东州平县了,距离东洲城还有两日的路程,如今东州各县已被各诸侯国划分占领,只剩东州城还未沦陷。这后面的路可能没那么好走,咱们得多加小心了。”

    虞笙笙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

    “好。”

    为了扮男人扮得更像些,大夏天的,虞笙笙用布帛束胸,勒得紧紧的。

    不仅如此,她还带来一个假胡子,贴在了唇上。

    学慕北在家中那般,长发半束半披,另外又学着魏之遥的风流俊逸,手拿着折扇,故作公子之风。

    毕竟,闹了两年旱灾,外加战事频频,如今的东州无异于穷山恶水。

    她一个女子,出行总是要低调些的,且出行在外,财不外露。

    是以连身上的男子长袍都是平民用的麻衣面料做的,束发的簪子也是市面再普通不过的葡萄藤簪。

    又行赶了半日的路程,地势变得崎岖起来,周围高山丘陵恰好可以遮挡下午后的日头。

    预知进了东州,寻找干净的水源不易,遂在上个驿站,武尚景便命镖局的人备了几桶的水,可饮马的水却是远远不够的。

    镖局的镖头提议在山底阴凉处落脚休息一会儿,顺便到周围去找找饮马的水源。

    天气炎热,镖局的人都被晒得满头是汗。

    虞笙笙同夏泽趁休息之际,煮了一大锅的酸梅汤,放凉后给每人分了一碗,解解暑气。

    “武将军,你也喝一碗吧。”

    武尚景从虞笙笙手里接过酸梅汤,贴心道:“笙老板,喝了吗?”

    “你先喝,反正我坐在马车里,又晒不着,没你们在外面的吃苦。”

    “那不行,马车里又闷又热,也没多舒服。”

    遂一碗酸梅汤硬是被分成了两份。

    矮山断崖的阴影下,干爽清凉。

    武尚景捧着碗坐在虞笙笙身旁,一起品着碗里酸酸甜甜的滋味。

    “笙老板,你就不能叫我一声阿景吗,整天武将军、武将军地叫着,听得着实生分。”

    武尚景的语气透着几分委屈。

    “生分好啊。怕就怕,叫你阿景叫得太熟了,以后对武将军的伤害越大。”

    虞笙笙低头小口抿着碗中的酸梅汤,再一次同武尚景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武尚景被气笑了,又调侃起虞笙笙来。

    “你看看你,又自恋了不是。让笙老板叫我一声阿景,哪有那么严重。”

    “......”

    “你我是朋友,叫我一声阿景,很正常。”

    适才还玩世不恭的一张脸,瞬间又认真起来。

    武尚景将虞笙笙含在眸眼中,郑重地说出了独属于他的另类告白。

    “我武尚景是对你图谋不轨,但比起阿景,我更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夫君,希望满满不再叫我景叔叔......“

    虞笙笙她侧头睨着武尚景,眨了眨眼睛,将酸梅汤喝光的碗,直接扣在了武尚景的头上。

    “竟然想做我满满的爹?省省力气吧你,我虞笙笙这棵铁树啊,是不会开花的。回头看看你身边的人,有更值得你倾心付出的女子。”

    她拍了拍武尚景的肩头,“比如......我家的账房大先生小落!她可是垂涎你很久了,每次见你光膀子陪阿泽练武,她那哈喇子……都要淌三尺了。”

    武尚景懵懵懂懂地取下头顶的碗,仔细琢磨起虞笙笙的话来。

    后知后觉地低头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虞笙笙好奇道。

    “上次,我要将一个好兄弟介绍给小落认识,让他二人结亲,结果小落那日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后来就一直没理过我。”

    “我还一直想不通,小落她也老大不小了,我好心好意给她介绍亲事,怎么还得罪她了。”

    虞笙笙揶揄道:“我戏楼里那么多才艺双全的美男子,小落要想下手,还愁没男人成亲吗?”

    武尚景同情地看着虞笙笙,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尖。

    “原来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是这种感觉好有负担!我好像理解你了。”

    虞笙笙差点要按自己的人中。

    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就在这个档口,不远处传来厮杀打斗声。

    “莫不是,找水源的那几个人遇到了敌军?”

    武尚景机敏无比,当即下令安排道:“阿泽,保护笙老板。”

    “剩下的人,快护住粮草。”

    交代一番后,武尚景当即提起身旁的长剑,带着几个人,起身朝循着厮杀声赶去。

    为了不给大家添乱,虞笙笙也带着阿泽跳上了马车。

    她翻出之前找人定制的两把弩弓,一把递给夏泽,一把则握在自己的手中,隔着车帘,时刻防备着山匪的来袭。

    可对方亦是有备而来。

    不多时,山顶上便掉下碎石,惊得拉车的马都狂躁不安。

    镖局的人为了安抚受惊的马,又要躲避山上坠下的碎石,被分了不少的注意力,根本无暇顾及更多。

    一阵刺耳的口哨声在山顶响起后,藏在暗处的一伙人提着斧头和大砍刀,一股脑地都冲了出来。

    送粮队伍被团团包围,混乱之中,镖局的人来不及抵抗,脖子就都被架上了斧头和砍刀,不敢动弹。

    虞笙笙与夏泽躲在马车里,手中紧握弩弓,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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