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里一惊。
这至少也已经说明，这未知文明的舰队，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人类文明的存在。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在快要进入格利泽581的时候，突然发送什么信号呢？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出于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大史思索道：“据我所知，某些地方的民俗是在搬到新家的之前，会敲几下房门，点燃几炷香……”
“目的是为了请走那些看不见的‘客人’……”
史强的意思当然不是说，这些外星人很迷信，而是说外星人有可能出于某种试探性的想法，不管有人没人，都要发送一段信号，来警示或者“打草惊蛇”……
“大概率不会，毕竟那些外星人大概率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这么大张旗鼓发信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虽然黑森定律在宇宙中并非真理，但过多放出自己的信息总归是不好的。
林浪示意计算机将那一段信号发出来。
和之前的三体文明所发送的钓鱼信号一样，这一串电磁波自带了一种自解析系统，人类只需要用计算机简单跑几遍，就能很快地翻译出其中的内容。
那一段信号的内容如下：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不要开火！”
“如果开火，我们将视同您与我们宣战。”
“未知的伟大文明，请允许伟大的赫尔墨文明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命运的眷顾，让两个伟大的文明在银河边陲的此处相遇。”
“我们的目的非常单纯，交易。”
“我们是伟大的赫尔墨文明，我们是银河系的商贾文明。”
“在我们这儿，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可以买，什么都可以卖。”
计算机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没有几秒钟，就将陌生文明的信号翻译成了地球上的两种语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段文字……
太过冗杂。
没有任何简洁、明晰的意味，诸多意思翻译甚至有重复的部分。
这和之前林浪遇到的光之文明信息生物莱特的谈吐相差甚远。
并且，这个所谓的“商贾文明”还自称伟大，这在地球人的语境中，是不太能理解的……
哪有这么夸赞自己的？
不过众人心里也没有起疑，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的外星文明，翻译系统还需要磨合嘛，要是一上来就翻译出信达雅的文字，反倒不太真实了。
在场的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在没有智子获取进一步信息的情况下，对方发来这个表示善意的信号，是否值得信任？
“大家讨论一下吧，目前我们基本能确定，这个自称是赫尔墨文明的舰队应该是没有发现地球的存在。”萨伊沉声道。
“我觉得，不能相信这个外星文明。”
仍旧是前面壁者雷迪亚兹，他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面壁者，但其拥有着丰富的以多打少，以弱胜强的作战经验，迄今为止依旧是pdc的作战指挥之一。
“华国有句古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的目光冷漠地盯着那群战舰：“宇宙中是否存在所谓的商贸种族，我不确定，但我能肯定的是，肯定不乏星际海盗的存在……”
“我们没有必要用全人类的命运去赌这支舰队的善恶。”
“哼哼。我看你是太过懦弱和封闭了吧？”
小日子国代表不由得出言嘲讽：“好事不容易碰到这种接触外星文明的机会，我们还不主动一点，难道非要等到因为对宇宙中的规矩了解不足，惹怒了什么高等文明之后才了解吗？”
很快，现场就分出了两个派系，支持和外星人接触的，以及坚持开战的。
两方各执一词，听上去谁说的都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而即便是这样，其实大伙也都不担心对方文明催促着人类给出答案……
毕竟哪怕是两个国家之间交流合作，也都需要用数以月计的时间来沟通交流，更何况是两个陌生的文明，这么点讨论时间，甚至对方的连电磁波还没跑到格利泽581恒星呢。
“林博士？”
萨伊注意到，在这场回忆中，林浪几乎全程一言不发。
她不由得出声问道：“林博士，您怎么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他们也都想知道林浪的想法。毕竟他可是好几次拯救了人类世界的人。似乎每次出事，他都能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什么高科技来救场。
“我没什么看法。”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受人敬仰的林博士此时居然选择了摆烂。
“无论你们最终得出了什么结论，我都无条件支持。”
面面相觑的众人愣了好一会，确定了林浪是认真的，他们才继续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林博士，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大史笑着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吗？我还以为你会同意开战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浪点头：“但现在我们知道了，黑暗森林定律在宇宙中并不普适，人类也总不可能见一个文明就打一个，那也不现实，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果然，最终讨论的结果，是接受这个文明的交易请求。
以雷迪亚兹为首的主战派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不过也都很克制地继续参会。
pdc的行事方案非常雷厉风行，只过了几分钟，他们就利用徘徊在星系外侧的中转通讯设备，将人类的想法用两种语言发送了过去，同时也带上了人类自己的自解析系统。
之所以不图省事，直接用外星人发来的系统，也有暗含自己文明的实力的因素。
很快，对方就发来了回复。
“咦嘻！很好！伟大的人类文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请让你们的外交官搭乘一艘小型舰船到我们的母舰上，进行深度的交易事项交流，同时我们也将派出自己的使者。”
“如果不答应这个要求，我们将视作你们毫无诚意！”
看到这，全员的脸色都微变：“不可能！绝对不能派任何人过去，也不能让任何外星人过来！”
“这太冒险了！”
作为科学家的丁仪居然首先反对：“我们不知道外星种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绝不可能让他过来！”
“是啊，万一他们拿我们的外交官做要挟呢！”
“这是外星人的阴谋！”
“信了就上当了！”
然而，紧接着，对方又发过来了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是个目录，赫尔墨文明可以交易的所有东西的目录……
看着那份无比诱人的目录名单，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去吧。”林浪站起身，微笑道：“让我去和他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