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以灵力驱散醉意。
站在院子里，身影有些萧索。
其实陈夜觉得山半青说的没有错，修行路漫漫，有那么一天半天偶尔停下来，看看沿路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此时陈夜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来到灵夜山这么久了，除了上山下山这条路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未曾去过。
陈夜干脆走出洞府。
漫无目的地走向灵夜山中心区域。
其实灵夜山的山顶，面积甚至有内门的一半大小，只是人少，就显得很是冷清，此时入夜，行人更是寥寥，陈夜一路走过来，竟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在路过一间洞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陈师兄。”
陈夜回过头来，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庞——周舟。
当初初来灵夜山之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夜还记着，自己说过要拿出一件完美赋灵的作品给其他弟子观摩，因为后来忙于赋灵忙于修炼，渐渐也忘了。
陈夜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拿出五粒丹药，这是他当初完美赋灵的筑基丹，随手抹去那隐藏灵纹的署名，陈夜将这五粒筑基丹递给周舟。
“周师弟好久不见，这是当初答应你们的丹药，这些日子俗事缠身，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周师弟莫见怪。”
相比于初见时候，周舟脸上的倨傲没了，气息也内敛了许多，可见在被陈夜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后，还是有所成长的。
周舟看到陈夜还记着当初的事情，嗫嚅许久，只憋出来一句，“多谢陈师兄，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
陈夜摇摇头，将那丹药塞在周舟的手里，“你们资历都比我深，却肯喊我一声陈师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舟拿出一粒，“只要一粒就够了，怎敢让师兄破费。”
陈夜没有收回，扬扬手就要离去。
“你回去跟他们分着用，师尊对你们也有所寄望，莫让她失望，若是有不解的地方，我在宗门的话，随时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周舟还要再说什么，可是陈夜已经远去。
这个青年莫名有些哽咽，万般情绪化为一拜。
陈夜不知道的是，就是他今夜无心的举动，日后会给整个蜉蝣洲，乃至整个九荒，带来怎样的震撼。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此时陈夜站在书瑾洞府之外，有些踌躇。
半夜闯女子闺房，终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他陈夜不顾忌名声，但是也需要为书瑾考虑，上一次风依依那件事，可算是给陈夜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恰好雨薇薇走出房间，迎面撞上陈夜。
陈夜叹了口气，这下子倒是不用犹豫了。
看得出来，这两个月来，雨薇薇修炼很是刻苦，此时已经是后天境的巅峰，用不了几日，估计就能进入先天境。
少女没想到陈夜会出现在这里，有些错愕，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陈夜，撩了撩留海，微微欠身：“陈公子。”
陈夜道：“薇薇姑娘，我们也算是共生死的朋友了吧？”
雨薇薇愣了一下，“算是……吧。”
陈夜走入院子里坐下，“那往后见我，不用行礼，也不用喊我公子，叫我名字就行，我们是朋友。”
“这才对嘛——我师姐呢？”
雨薇薇坐在一旁，“书瑾姐姐出去内门了，几日后才会回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陈夜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算出门，想拜托师姐替我照看一下洞府，顺便来跟她告个别。”
“你要出门？”
“嗯，两个月后的秋猎，我打算独自前往京都，毕竟总是窝在山上也不好，正好顺便看看沿路风景。”
陈夜说到这，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粒筑基丹以及几种对修炼有帮助的一二品丹药，递给雨薇薇。
“当初在谷雨城的时候，多亏薇薇姑娘帮我照料应师姐了，这几粒丹药聊表寸心，还望薇薇姑娘莫要嫌弃。”
雨薇薇看着那筑基丹，其上那三道紫金色的灵纹，犹豫一下，没有说什么，将丹药收了起来。
她不傻，况且就算再无知，也认出了这完美赋灵的筑基丹，也知道陈夜所说的感谢她，无非是为了照顾她的自尊，找个理由，让她可以安心将这些丹药收下。
雨薇薇也没有再说任何感谢的话语，因为她知道，对陈夜最好的感谢，就是努力修炼，等到将来……站在他的身旁！
成为他的臂助！
这方面一直都迟钝的陈夜，没有发现，仅仅隔着三尺距离的女子，心中那些细腻柔和的心绪，他抬眼看了眼院子外，起身告别。“就不打扰薇薇姑娘了，我先回去了。”
雨薇薇赶忙站起来，挤出一抹笑容。
“陈夜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看洞府的！”
陈夜愣了愣，哈哈笑道：“那便有劳薇薇姑娘了。”
直到陈夜远去，这个本就姿容美丽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一粒筑基丹，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眼眸如波，双颊红润。
万年之前的无边月色……也逊色三分。
从书瑾的院子出来后，陈夜遥遥看向内门方向。
那座灯塔的光芒，略略泛黄。
这是即将要到清晨了。
陈夜走到一座山崖前，之前他偶然听说，从这里可以看到那条圣武城外三十里处的孤鹜江，便想着来瞧瞧。
其实说是看得见，只是很朦胧的一条白色丝带，从那些灯塔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悄悄露个头，然后再度潜回黑暗中。
醉意在身，陈夜双脚伸到山崖之外，被山风抚摸着，凝神看着那条大江，不去思考今日要做什么，不去担忧明日发生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处。
单纯看清晨江景。
这一幕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陈夜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风声、山间草叶的窸窣声、甚至有隐约的波涛声。
陈夜就在想，若是日月不曾陨落的从前。
从这里看去，应该又是另外一副光景，这条其实有一段经过了圣武宗的孤鹜江，该有火光映照，如蜿蜒巨龙衔月滚滚东去。
万家灯火照江明。
少年郎忽而双目明朗。
体内剑气如大江一般滚滚而动。
良久之后，陈夜略带震撼起身，随手挥出一剑。
细碎剑气凝为一剑，轰然落下！
“半步……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