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叹了一气,道:“这家伙生出来肠胃就弱,给吃过药了,已经好了一段时间。前两日又有点儿不大好,又给喂了药。倒是不拉了,就是不爱吃东西,这不,又腿软站不住了。”

    高定褔听了皱皱眉,“老曲,这驴怎么还拉来卖呢?这能有人要吗?”

    “我来的时候见它还好着呢,想着就拉过来试试吧,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争气。”

    说罢,老曲拍了拍小驴的脑袋,站起身叹气道:“褔兄弟你是熟人,我就多发句牢骚,你不知道我给这家伙看病废了多少银子,不管吧,心里又实在下不了那个狠心,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出生的。可是我家婆娘已经烦透了,说这几日再卖不出去,就让我直接扔掉。唉,难啊!”

    说罢,老曲又长叹一气,之后重新招呼道:“怎么样,两位想好了吗?那马骡是相中了还是没相中?”

    庄安晴一笑,“相中是相中了,就是那价钱实在有些超出预想了,你看十三两成不?”

    老曲一惊,忙摆手,“不成不成,亏太多了。”

    这女娃子也真能狮子开大口啊,一下子就给砍了那么多。

    庄安晴为难,看了地上躺着的小驴一眼,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叨扰您这么久真抱歉了。”

    她一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高定褔见了,虽然觉得突然,但也二话不说地朝老曲辞别,跟着走了出去。

    老曲见了,又是一惊。

    这可是他今日第一单生意啊!

    咋一个价不合适就直接走了呢?

    就不会还个价吗?

    老曲等呀等,只见两人走得那叫一个决绝,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老曲咬牙。

    这女娃子咋那么死心眼呢?

    “十六两!最低十六两!”老曲终于破功,刚喊完心里就一阵揪着痛。

    那可是他最好的一匹骡子!

    两人闻言顿住,似乎又低声交流了几句。

    老曲一边心痛一边望眼欲穿地看着两人。

    终于,庄安晴转身,走过来,“十五两。”

    老曲忙摆手,“不行不——”

    “搭上你那头小驴。”庄安晴打断道。

    老曲一愣,忙反应过来,“这位二掌柜,多搭一头牲口不是应该多加银子才是吗?怎么您反而还给我减银子了呢?”

    庄安晴摆摆小手,道:“您这样算就不对了。您方才都说了,那头小驴让您花了很多银子治病,您扔也不是留也不行,还天天提心吊胆它会砸在手里。我现在把小驴拿了,之后我自己要花银子给它治病,我这是主动承担了您的风险,是不是帮您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既然这样,小驴能算我银子吗?”

    老曲被说得更加一愣一愣,点头道:“似乎是这么个理儿。”

    “理当如此!至于那头马骡,我们最高只能出到十五两,我这也是按照行价来出的,您心里应该也有数。您要愿意,我们现在就付银子。不愿意,我们就逛下一家。曲师傅您看怎样?”

    “这......”

    当然不怎样。

    可不这样他又能怎样?

    虽然赚不多,可好歹一上来就卖了头贵家伙,顺带还解决了个大麻烦,怎么想都觉得过了这村没这庙了。

    老曲心里小算盘噼里啪啦算完,一拍巴掌道:“成!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庄安晴以十五两银子买走了今日马市里最养眼的马骡,同时还搭了一头四个月大的病歪歪小驴宝。

    马骡似乎知道自己是全场最优,一路上抬头挺胸,走出了胜利者的步伐,如此就更衬得旁边那头小驴弱不禁风走路发颤。

    高定褔看了眼小驴,方才庄安晴说是想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养着玩,他知道庄安晴铁定是被那句再卖不出去就扔掉的话给打动了。

    云湛媳妇就是心善,可再心善,以这毛驴的状态......

    终于,高定褔还是没忍住,担忧道:“云湛媳妇,这小驴是不是不太行啊?这拉回去真的没事吗?”

    庄安晴笑笑,平静道:“没事,到家后我给它开些药。”

    高定褔恍然,差点儿忘了她是名女郎中。可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又道:“云湛媳妇,治人的药能治驴吗?”

    “应该能吧,死驴当作活人医呗。”

    高定褔嘴角抽了抽。

    这听着怎么那么不确定?

    不过云湛媳妇不是一般女子,她说试试没准就能成了,自己还是别跟着瞎操心了。

    想着,高定褔赶着铺子里租来的车,拉着一人两牲口来到了租车的车行。

    两人把之前租来的车先还给了车行,然后在车行花了一两银子选了一套全新的车给新买的骡子套上。

    在盛国,贵的是牲口,车不值钱,一套普普通通用来拉货的车也就这个价了。

    “嗯,这下齐活儿了。”

    庄安晴看着,心满意足。

    之后,高定褔便赶着新骡车,把庄安晴和那头病歪歪的小毛驴拉回了圆山村。

    庄安晴心情愉悦,“这速度还是挺快的啊,不错不错。”

    得了表扬的马骡把头颅抬得更高了,一副谁与我争锋的派头。

    庄安晴见了,心里好笑。

    嗯,精神头是不错!

    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新员工,要不给它来一番入职勉励?

    想着,庄安晴走过去摸了摸这新员工的头,笑道:“小骡啊,往后好好干,干好了给你涨饲料。”

    马骡看了她一眼,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庄安晴砸吧一下嘴。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它又怎么可能听得懂。

    彼时,高定褔已经帮忙把病歪歪的小毛驴抬到了解家前院。

    庄安晴勉励完自己的新员工,又转过来交代了高定福几句铺子的事情。

    高定褔应下,赶着新骡车回铺子去了。

    庄安晴回到家,解云湛正在灶屋忙活,两个孩子则围着小毛驴一通看。

    “大嫂嫂,这小驴怎么了?它怎么进来就躺下了?”解云月一脸担忧地道。

    庄安晴先打水洗了手,擦干,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笑道:“它生病了,别担心,大嫂嫂会治好它的。”

    两个孩子知道大嫂嫂给元宝治了腿,这下对大嫂嫂会治好小驴深信不疑。

    庄安晴看了一眼毛驴,知道它问题不算严重,打算下午家里人少了再进药房给它拿点儿药。

    想着,她去了灶屋,把毛驴的来历跟解云湛说了一遍。

    解云湛笑笑,又按照庄安晴的吩咐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她,道:“没事,你觉得好便好。”

    对他来说,只要她高兴,她要带回来一头驴也行,马也罢,只要不是带回来个男子,他就没有意见。

    庄安晴接过围裙,系上,“谢谢你,湛郎。”

    “不用。”解云湛笑意加深,十分自觉地走过去给她看着火候,时不时添减些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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