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尹岸真希望那锋利的狼牙，直接一口咬下去。
“他们已经开始有点长大了，在墨川，他们最大能长到快两米长。”尹月放下刷子，一只手捋着灰狼身上的毛发。
“三少主要不要换个衣服，一直穿着湿衣服对身体可不好。”尹岸的全身都已经被大雨淋湿，站在尹月面前，水滴顺着新川的三少主，滴落到锦衣侯府名贵的墨川地毯上。
“我马上就走。”尹岸盯着面前的尹月，锦衣侯手里的灰狼朝着他龇牙咧嘴。
“三少主这是想明白了？”
“你杀了春分！”尹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没有。”尹月摇摇头。
“你敢杀！不敢承认！”
“春分是你杀的。”尹月缓缓摇头：“主上的意思我想三少主很明白，你把和离书撕碎的那一刻，就相当于把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再说春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们已经和离很久了。”
“我撕和离书，是因为白露不该死。”
“你当初利用她们麻痹主上和你的兄弟们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愿不愿意被你利用。”尹月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冷。
尹岸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缓缓开口：“霜降呢？”
“三少主的侍妾自己不看好，跑来问我做什么？”
“霜降她什么也不知道。”
“春分不也一样。”尹月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要是不把霜降还给我，我现在就去父亲面前告发你，在我身边安插密探，收授我的钱财。”尹岸双眼通红的盯着尹月：“我们鱼死网破！”
“请。”尹月指了指书房的大门，
但尹岸还是没有走出去，只是站在原地，良久才长叹了一声：“你想要什么？”
“有人告诉我，三少主今天在新川府衙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三少主是更喜欢霜降一些，还是更宠爱白露一点。”
“你想干嘛？”也许是因为淋雨有点着凉，尹岸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用白露换霜降，三少主把白露交给我，一会儿霜降就能回府。”
轰隆。
窗外的雷声传进屋内，书房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大滴的汗水混合着雨水从尹岸的脸上滴落。
“呵呵，三少主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尹月突然一笑，打破了房间内凝固的气氛：“霜降姑娘不过是在离开九川美食荟之后，被人拉去了胭脂铺，试了试新款的胭脂水粉，等从胭脂铺出来，外面下雨，肚子又饿，这时候正好有酒楼的饭菜的香味儿飘过，她便去酒楼吃饭，我已经派人提醒霜降姑娘，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府了。”
“那这个……”尹岸从袖口里掏出了霜降的发簪。
“您的侍妾有些粗心，落在胭脂铺了，三少主可以带回去。”锦衣侯微微一笑：“主上说，新川应有公理，所以三少主回去要让白露姑娘准备一下了，这几日刑事司的传唤会下来，只不过有些东西要改一下”。
尹月掏出一沓纸张递给尹岸：“这些是白露姑娘在刑事司公堂上，要提交的书信，作为十少主杀人的证据，三少主要给白露看看，最好背下来，原来的信就不要再拿出来了。”
尹岸扫了一眼，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十少主尹岸因马亮夫人美貌出言调戏，想抢强无果，愤而杀害马亮夫妇全家，被大暑发现，之后发生口角误杀大暑的事情。
“这不是真相。”尹岸抓着纸卷的手微微颤抖。
“这就是真相，十少主会当场认罪，给整个新川城的百姓一个交代。”尹月目光如炬：“十少主不会死的，恭喜三少主，把自己的亲弟弟，亲手送进矿山。”
尹月没问恐怕如何，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卖伞的小女孩儿，也是锦衣卫的人，她还那么小……”尹岸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是。”
“不是？”
“真不是，她父亲是北军的老兵了，就住在城外，几年前的春天，他的小队和南下抢粮的匈奴小队打了一场遭遇战，他的双腿没了，人却活了下来，他不能继续当兵，就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新川城，所幸他还有这做伞的手艺。”尹月的目光看向窗外。
“三少主要是雨天出门，就总能看见那个小姑娘卖伞的身影，我只是让人趁着看伞的间歇偷偷把发簪挂上，然后告诉她，你在哪里，告诉她你一定会买她的伞。”
“我记得她爹这样的情况，可以在兵部领到一笔抚恤，金额好像定的很高。”尹岸低着头。
“他去领了，兵部穷的叮当响，那笔抚恤金层层抽下来，还是塞给了他几个铜板。”尹月还是盯着窗外，声音幽幽：“三少主知不知道，他那笔抚恤金，就连让他抓药都不够。”
“后来呢？”
“没有回来了，人就是这样，不管有多艰难，他都得想办法活下来。”
“我该走了。”尹岸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只憋出一句想离开。
“府里晚上准备了火锅，三少主不如留下一起？”尹月一动不动，甚至都没看尹岸一眼。
“不了，我想回去了，我真的想回去了。”尹岸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摇了摇手里的纸卷：“公堂那天，白露要是不按照这上面说，会怎么样？”
“三少主回去和白露姑娘说，她的双亲已经被锦衣卫接到了新川城，只要她平安离开刑事司，她们立刻就能团聚。”尹月微微一笑。
“你……”
“有些事总要保险一些，我不想再出什么差错。”
“我保证不会再让海棠来你这里了。”尹岸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交易。”
“当然。”尹月点点头：“那三少主可要看住自己的夫人。”
“我会的。”尹岸挥了下衣袖，打开一把劣质的雨伞走进雨幕。
尹月也离开了书房，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锦衣侯大步迈进膳厅。
“哎呦，你可起来了都快馋死我了。”尹月刚走进膳厅，五少主尹岐就蹿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尹月拍了拍尹岐的肩膀。
“我们一家人，一起吃才热闹嘛，等会儿无妨。”尹岐嘿嘿一笑，拉着尹月坐到桌边，锦衣侯夫人上官妍和五少夫人上官婧，已经坐在桌旁等他了。
饭桌上鲜活海味，各种食材是应有尽有，中间支着一口铜锅，通红的锅底已经煮开，丹川的辣椒和青花椒独有的香气，传进尹月的鼻子里。
“吃，多吃些。”锦衣侯笑着把切好的羊肉，倒进铜锅里：“我刚刚去取了一瓶墨川的好酒，我们难得像这样在一起吃饭，喝点酒。”
“好啊。”上官婧第一个响应。
“墨川的酒啊，也有日子没喝到了。”尹岐也啧了啧嘴。
“少喝点。”上官妍轻轻的拽了下尹月：“你这段时间很忙。”
“我明白。”尹月拍了拍自家夫人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姐夫，我们听说了白露的事，老五上奏给主上了，你得帮帮她啊。”酒过三巡，上官婧明显喝的有点多，说话有些不清不楚。
砰！
上官妍把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一双美目剜了一眼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