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逆清1845 >第259章 领袖东方
    当大久保利通和吉之介隆永一起被带到汉王府门前时,二人一直都有些晕晕乎乎,完全不知所以......说白了,眼下两个年轻人才刚刚二十出头,哪里懂得什么是人心险恶世道不良?

    在日本武士家庭长大的二人,此时只有面见偶像的激动,还有一丝丝忐忑。

    等到侍从室主任赵富贵将二人领到赵源面前时,赵源则正在奋笔疾书,似乎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他听到了几人进来的声音后,便微笑着抬头望向两个年轻人,道:“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可还感觉到习惯?”

    大久保利通和吉之介隆永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赵源,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只能先老老实实跪在地上,道:“后学日本国德川幕府萨摩藩藩士大久保利通、吉之介隆永见过汉王殿下!我等二人远渡重洋前来,只希望拜入黄埔大学,还请汉王殿下收纳,传以学问。”

    赵源看了一眼两人,搁下了手中的毛笔,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们是萨摩藩的藩士,何以会想到来广州求学?按道理说,你们的藩学发展得很不错呀!”

    这一点并非是赵源主动吹捧,而是萨摩藩在搞教育上的确很有一套,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起步其实比清廷更早,也培养了更多的人才,而这些都要从一个人说起,也就是先前的萨摩藩藩主岛津重豪。

    在日本历史上,岛津重豪是一个非常传奇且另类的藩主,他作为江户时代萨摩藩第八代藩主,于1755年继位,以酷爱研究兰学而出名。

    所谓的兰学,即当时欧洲荷兰人常年通过长崎港口跟日本人进行贸易,而这些荷兰人在日本生活期间就向日本传播了当时欧洲的许多知识,包括后来德川幕府第八代将军德川吉宗进行了亨保改革,主动向江户的荷兰人询问技术问题,并且还派人招聘荷兰人传授技术,而这些技术在后来就被日本人称之为‘兰学’,其中包括医学、动植物学、天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兵学等学科,甚至比华夏更早一步开始实践解刨医学,开启了日本科学实证研究的风气。

    在这种风气影响下,岛津重豪大力支持发展兰学,且对教育十分重视,曾在萨摩藩设立藩校、造士馆、演武馆、明时馆和医学馆,有效提高了武士阶级的教育水平,像后来参与倒幕维新的人才中,就有许多人是萨摩藩出身。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有大久保利通和吉之介隆永。

    然而,听到赵源这番话时,大久保利通的脸色却隐隐一变,他轻轻叹气道:“不敢欺骗汉王殿下,我等二人前来广州,除了求学,也是希望给萨摩藩寻求一条出路。”

    “为萨摩藩寻求出路?”

    赵源脸色隐隐有些怪异,只是他对日本倒幕维新那段历史并不算熟悉,除了几个有名的人物以外,其他他知道的并不多。

    大久保利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却还是需要从重豪公说起。”

    原来岛津重豪作为萨摩藩藩主,在萨摩藩主政数十年,威望奇高无比,性格强势,且本人也十分长寿,他早年间虽然将家督让给了长子岛津齐宣,本人退居幕后,但是他却始终不肯放出实权,一直在实际上主导藩政,但问题是岛津重豪主政过于激进,他在执掌藩政期间开销巨大,萨摩藩出现大量财政赤字,只能向其他的大名借贷度日,甚至还向市井中放高利贷者借贷,受到了许多家臣的不齿,因此许多人就将希望寄托在了长子岛津齐宣身上。

    面对岌岌可危的藩政,岛津齐宣在身边以儒家朱子学说著作《近思录》为施政参考的藩士群体的帮助下,开始采取财政紧缩政策,其中包括暂停参勤交代以及停止进行各项建设等,却因此激怒了老爹岛津重豪,于是岛津重豪先发制人,逼杀了岛津齐宣身边的左右手桦山久言、秩父季保等人,也彻底废除了此前近思录党的改革。

    由于大久保利通和吉之介隆永都是近思录党成员伊藤茂右卫门的学生,他们自然对岛津重豪的感官好不起来。

    后来随着岛津重豪,岛津齐兴开始正式掌权,进行了一番改革,使得萨摩藩财政状况得到好转,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情况会为之一振时,萨摩藩却再次出现了继承人问题,其中一方是正室周子所生的长子齐彬,另一方则是侧室由罗所出的五子忠教,按照道理来说,继承家主之位的只应该是长子齐彬,却没想到忠教受到了齐兴的喜爱,原本相对低微的地位也很快被擢升,转变为岛津氏仅次于主家的重富岛津家准当主身份,几乎可以跟岛津齐彬平起平坐。

    在这个过程中,岛津齐彬的藩政方针与齐兴迥然不同,反而和祖父岛津重豪有几分相似,主张学习兰学,引起了齐兴的强烈不满,因此催生了‘嘉永朋党’事件,齐彬派重要人物町奉行兼物头近藤隆左卫门、山田清安和船奉行高崎五郎右卫门被勒令切腹,惩戒还进一步扩大化,导致大量的萨摩藩士被贬谪和流放,其中就包括了大久保利通的父亲以及吉之介隆永二人。

    “萨摩藩已经成为了动荡之源,我们也不希望继续留在萨摩藩,还不如出来寻求一条去路。”

    大久保利通下意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赵源听到现在,顿时已经明悟了情况的缘由,萨摩藩此时正陷入了动荡之中,虽然他不知道历史上的萨摩藩最终如何解决这次动荡,但很显然最后的胜利者是大久保利通这一派,否则未来的倒幕运动压根就不可能成功,而大久保利通等人也不会成为维新三杰了。

    只是,他根本不清楚,历史上的萨摩藩到底是怎么平息的内乱。

    “你们两人都想成为黄埔大学的学生吗?”

    赵源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先询问了一句。

    吉之介隆永却摇了摇头,道:“汉王殿下,如果您允许,我希望进入黄埔军校学习,据说这里是东方最好的军校。”

    赵源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正好第四期学生已经入学,你就直接加入进去好了。”

    “多谢殿下。”

    吉之介隆永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他一直都在研究复汉军的种种战例,对黄埔军校早已心往神驰了。

    赵源重新望向了大久保利通,好奇道:“大久保,你们之前一直在学习儒学?”

    “是的,殿下。”

    大久保利通耐心解释道,日本眼下虽然以兰学为显学,但是儒学的地位同样不低,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水户学就是以儒家朱子为核心,由当年东渡日本的朱舜水学说为核心,结合了国学和神道所形成的学说。

    听到这里,赵源心中的许多疑惑顿时就解开了。

    简单来说,水户学就是后来日本‘尊王攘夷’运动的意识形态支柱,也是明治维新的原动力之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水户学是日本的‘体’,兰学则是日本的‘用’,也就是‘水户为体,兰学为用’。

    至于水户学的源头,则是一个叫朱舜水的中国人,他本是南明时士子,曾经积极参与过反清斗争,参加过抗清名将郑成功、张煌言的北伐战斗,但是到了永历十三年的时候,朱舜水认为复明无望,他为了保全气节,决心东渡日本,在日本寄寓二十多年,始终身着明朝衣冠,追念故国。

    正因为朱舜水如此气节和德行,也受到了日本人的礼遇,其中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圀聘请朱舜水到江户讲学,从而开辟了日本儒学分支,也就是水户学。

    赵源顿时觉得有些奇妙,当年朱舜水抗清无望,前往日本,在日本留下了自己的思想根基,如今反过来又回到了华夏,使得赵源得以了解——历史在这一刻似乎绕了一个圈,最终回到了原点。

    赵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昔日朱舜水先哲东渡日本,只为了保全我华夏民族文脉,如今我继承先生遗志,以抗清为首要,以民族振兴为根本目的,将来面对夕阳列强的入侵之际,复汉军更会以领袖东方为目标,从而确保东方各国最终免于西人殖民之困境。”

    两个日本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一般,上前道:“汉王殿下的想法,也正是我们的期盼所在。未来领袖东方之重任,就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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