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九姑娘她……又闯祸了。”
红娘子寝室内，一个向来严肃的嬷嬷神色无奈地吐槽，她是真服了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主儿。
“她又怎么了？”红娘子本来在丫鬟的伺候下喝着茶看账本，闻言忍不住拧起眉头，右眼皮突突跳。
要说这九姑娘，真是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存在。
不提她天生身怀异香、皮肉细嫩，连幼时瞧着不那么顶级的脸也长开了，饶是她见惯美人无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天香苑有史以来最美的姑娘。
然而，这性子也属实让人头疼。
别的姑娘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吟诗跳舞，都是由重金聘请的女夫子教的，几年下来，各有各拿手擅长的才艺。
只除了她。
一爱捣鼓吃食，甚至放言想去厨房做厨娘；二爱舞刀弄枪，幸好她皮肉细嫩，穿稍微粗糙的布料都会磨出一片一片的红印子，别说习武了，练了两天，眼泪汪汪地主动放弃了。
“九姑娘她又迷上了打叶子牌，不仅如此，还发明了一种叫麻将的玩意儿，引得三、四、五、六几位姑娘痴迷不已，彻夜不眠，瞧着那小脸儿都蜡黄蜡黄的……”
红娘子只觉眼前一黑，这可都是她花大价钱养的美人！
平时蜂蜜养生茶不断，香脂香膏都是用最好的，还请了专门调理女子身体的嬷嬷定期请平安脉，每天催促她们早早上床就寝，就怕睡不够养颜觉，坏了气色。
这下居然因为那什么劳什子麻将，熬通宵？！
红娘子带着人匆匆赶来，推门而入时，林敏儿正百无聊赖地歪在榻上，手里拿着话本子在看。
金色的阳光正巧照射在少女身上，乌压压一头青丝低垂着，小脸似玉石般白净透亮，听到动静后，一双眼睛清凌凌看过来，妩媚中透着纯真。
拿着书册的手指更是嫩生生如白葱，让人移不开眼。
即将出口的讨伐忍不住咽进了肚子，对上这张脸，谁舍得让她受委屈？
红娘子心里的怒气忍不住“滋溜”一下，瘪了，皱着眉质问下人：“怎的没劝姑娘小睡？我说过多少次了，觉一定要睡够……今天的花瓣浴洗了吗？九姑娘皮肤嫩，摘花的时候仔细着点，要是把扎人的东西混进去弄伤了她，仔细你们的皮！”
听到两个丫鬟诺诺应声，神色缓和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视线定在她胸前位置，不动了。
林敏儿：……
系统忍不住提醒道：“宿主大人，她嫌弃你不够大，要用‘丰胸丸’吗？”
“用你个头。”林敏儿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这胸哪里小？形状浑圆饱满，仿佛水蜜桃，难道非要36d木瓜状才好看？
显然红娘子就是这么想的，毫不避讳地吩咐身边嬷嬷：“记住，二姑娘、六姑娘、九姑娘每日早膳额外加一碗杏仁羊乳羹。”
林敏儿忍不住抚额，不说目的，光说这上心程度，比起亲娘来也不遑多让，怪不得从这里出去的女子鲜少与天香苑有过节。
赤裸裸的阳谋，明知道养着你是为了以后嫁给达官显贵赚钱，但也无法心生恨意。
“大姑娘可睡下了？”
“回嬷嬷，早就睡下了，睡前还用了一小碗炖雪梨。”
听着外间动静渐渐消失，原本已经呼吸均匀的人睁开了眼睛。
大姑娘芊芊拥着被子坐起身，如瀑长发丝滑散在肩头，月光下，水眸中那抹阴翳显得有些瘆人，全然不像平日里的温柔模样。
“竟然如此轻轻放过……”
她从记事起就在人牙子手里辗转，看遍人情冷暖，因此养成了极其敏感的性子，每去到一个陌生地方，都会下意识试探掌权人的底线。
她总结过了，无论是耍心机抢首饰布料也好、说谎也罢，亦或是吵架，甚至抢男人，都无所谓，最重要的三点就是：不得害人、不得损伤身体、不得私相授受。
这些年，她冷眼看着犯下这些错误的姐姐妹妹一个个被赶出去，其中不乏有她的手笔。
如今，却有了例外。
夜色沉沉，林敏儿完全不知道前世害死原主的芊芊姑娘，已经提前对自己有了敌意。
……
“宿主大人，今天就是芊芊偶遇承平侯世子的日子，你不去截胡吗？”
林敏儿坐在软轿上，边欣赏指尖粉嫩的茜草花天然指甲油，边懒懒道：“不去，自己有未婚妻还在外面乱搞就算了，居然拿别的无辜女人挡枪。我身娇体弱，看到这种人，怕是会吐出来。”
宿主听到“身娇体弱”四个字，忍不住有些心虚。
它真没注意到“凝脂丸”的副作用……
皮肉嫩了，却比以前更娇贵了，真正的“吹弹可破”，如果不小心碰到哪里，第二日就青青紫紫的，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顿毒打。
所以这些年来，林敏儿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就怕不小心磕碰到哪里，遭罪。
“果然，从古至今，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代整容技术不也是，风险大不说，光是身上脸上动刀子就够受罪的了！
轿子停在回香楼前，早有眼睛尖的小二挂着笑脸迎上来：“我说今儿一早对面槐树上的喜鹊就唧唧喳喳的，原是九姑娘要来，快请快请。”
回香楼是近年来扬州生意最好的茶楼，不仅仅因为地段好、小二一个比一个嘴甜、会来事，最重要的是，茶楼东家装修时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墙壁隔音极好。
哪怕在里面弹琴、吵架，甚至杀人，外面也绝计听不见。
而且，听说这家茶楼后头立着知府大人，寻常人也不敢闹事。
对扬州这些个富商来说，是绝佳的谈生意场所。
“瞧，那位九姑娘又来了。”
“据说天香苑的姑娘个个绝色，可惜每次都戴着帷帽，什么时候能让我看一眼，真是死而无憾了。”
“兄台不如回家挑灯夜去吧，待有了功名，天香苑的姑娘们还不由着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