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傻柱的事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保卫科的报告。”
杨厂长面色不善的看着赵军，沉声问道。
赵军也不在意，而是笑着向杨厂长解释道：
“杨厂长，你误会了。昨天我已经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办公室，我就去向李副厂长报告了这件事，后来也已经把处理材料放到了您的办公桌上。”
随即赵军抬手一指，接着说道：
“您看，就在那一沓文件里头。”
杨厂长沿着赵军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一沓文件的中间，找到了保卫科送来的处理材料，日期上的时间正是昨天。
杨厂长并没有打开报告，而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一抬手把报告撂在了办公桌上，以此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李副厂长在厂里的权势越来越大，已经能够和杨厂长分庭抗礼了，赵军的行为，无疑是不把他这个正厂长放在眼里。
但是六十年代的保卫科并不完全受到单位领导的管辖，严格来说，是一个要受到当地的公安部门的指导和监督的独立部门，厂长和副厂长都没有绝对的权力对单位里的保卫科的科长进行任免。
保卫科领导的任免和监察，主要受到公安部门和厂纪委的约束。
而且赵军的行为虽然让他不满，但是从流程上来说并没出错，这也让杨厂长抓不到他的把柄。
杨厂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着赵军说道：
“老赵，刘海中和傻柱的事情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他也是一心为公，这才闹出了些误会，就在厂内从轻处理吧。”
赵军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
“杨厂长，这是不是不太好？造谣诬陷和恶意举报都是严重错误，即便是厂内处理，也该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否则传出去，难免让广大的工人同志寒心啊。”
今天上午的时候，赵军本来已经拟定了对刘海中和傻柱两人的处理办法。
打算先在轧钢厂内通报处理，随后再移交公安机关追究恶意造谣的法律责任。如此一来，才好使张明欠下一个人情，自己也更有把握劝说张明加入李副厂长一派。
但是他虽然支持的是李副厂长，可是杨厂长才是轧钢厂最高领导，他的意见，赵军也不得不考虑，故此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杨厂长没有犹豫，也或许是赵军以及他身后的李副厂长一派的态度触怒了他，所以直接强硬的敲定了这件事，随即说道：
“老赵，就这样处理吧，我一会儿叫张明来讨论一下，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抓着工友的一点小错误不放的。”
赵军闻言，也不再争辩，点头称是。
“那就麻烦杨厂长了，那等您和小张工程师拿定了主意，保卫科再进行下一步处理。”
赵军干脆的说道，随后跟杨厂长又寒暄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杨厂长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愠怒，随即喊来自己的秘书，去工程部把张明叫了过来。
杨厂长此刻有些头疼，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时间疏忽了张明这位新来的年轻工程师。从刚刚赵军和他背后派系的态度来看，杨厂长不得不怀疑，张明有可能已经倾向于了李副厂长一派。
大意了啊，杨厂长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一直以来，由于刘传峰在工程部一直不偏不倚，而庞大海又跟自己交往甚锲，所以杨厂长一直对技术生产这一块很放心。
轧钢厂毕竟是重工部门下辖的一个国营大厂，只要李副厂长抓不住技术生产这一块的核心，那即便他在厂里的权势再大，也无法真正撼动自己这个正厂长的地位。
只是长期以来的平稳和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忽略了张明这个极大的变数，此时的杨厂长不由得深深感到了担忧。
过了一会儿，厂长办公室，张明敲开门走了进来。
“杨厂长，不知道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任务吗？”
张明走进厂长办公室，礼貌的问道。
杨厂长站起身来，招呼着张明坐下，有些犹豫的看着张明，心里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吩咐着秘书倒了两杯茶，杨厂长这才笑着问道：
“没什么大事，小张你这段时间在厂里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张明陪着杨厂长一起抿了一口茶水，笑着回答道：
“谢谢杨厂长关心，我一切都好，就是一直想找时间请您和几位副厂长一起吃个饭聚一聚，可惜几位厂长这段时间都在忙，一直都没能得空。”
“没办法，都是为了工作嘛。”
张明陪着笑，互相跟杨厂长继续寒暄下去。
过了一会儿，杨厂长见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这才微笑着缓缓说道：
“是这样，我听说昨天有两个工人，跟你发生了些误会，导致你被举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明闻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看来杨厂长找自己过来果然是别有所图的。于是摆了摆手，轻轻笑着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杨厂长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小张，这件事我了解了。刘海中跟何雨柱都是为厂里立下过功劳的老人了，也是厂里非常宝贵的人才，我的意见是让他们俩在广播中公开给你道歉，一定为你澄清误会，你看着怎么样？当然了，厂里也会给你做出一定补偿的。”
他之前已经答应了聋老太太，虽然此时有些后悔听信了聋老太太的一面之词，但是也没办法再反悔了。
是故杨厂长的话语虽然是在商量，可是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虽然张明这个八级工程师让他看重，但是工程部有庞大海在，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而且庞大海除了工程师的职位之外，还兼任着工程部的副主任，而张明只是一个没有太多实权的技术干部。杨厂长相信张明一个小年轻，即便是真的投靠了李副厂长，可凭他的资历和经验，也是绝对翻不出多大浪花来的。
张明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估计是易中海为傻柱求情的结果，有可能其中还有聋老太太的面子在。
但是既然抓住了能够把傻柱给压死的机会，张明自然不愿意轻易就放弃。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杨厂长，您为了厂里考虑我能明白。但是依照厂里规定，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错误，如果开了轻拿轻放的先河，以后恐怕会对厂里的风气造成不良影响啊。”
杨厂长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随即立刻舒展开，继续说道：
“小张啊，虽然何雨柱和刘海中犯的错误比较严重，但是说起来他们的初衷也是为了厂里和群众的利益考虑嘛，厂里肯定会做出郑重处理的。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总要给其他人一个机会，不然以后厂里的其他同志对举报的事情噤若寒蝉，恐怕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也不敢举报了，那对厂里来说会是更严重的损失啊。你说是不是。”
张明点了点头，杨厂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明如果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杨厂长看来像是有什么无可奈何的苦衷，但是对于自己，他也不太想交恶。张明自然看的出来，于是也不想再继续与杨厂长为难，于是一脸淡漠的点头接受了杨厂长“意见”。
但是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刘海中和傻柱两个人，张明是打心底里不痛快。之前易中海来家里找打的时候，自己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傻柱最好在保卫科多接受些教训。
聋老太太和易中海都是聪明人，张明相信他们一定是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的。可是他们既然铁了心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并且请杨厂长来给自己施压，张明自然也不愿意就如此捏着鼻子认下。
张明在心里有些气恼的想到，傻柱的事情不算完……
杨厂长见到张明答应，随即高兴的点点头，笑着夸赞道：
“我就知道张工识大体顾大局，不愧是大学生，果然是天之骄子。你放心，这件事厂里肯定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张明闻言笑着应承了几句，又跟杨厂长掰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出来后的路上，张明的表情有些阴沉。他明白杨厂长估计是看在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面子上，所以才要为傻柱撑腰，至于刘海中，想来只不过是顺带而已。
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以后自己如果再跟傻柱发生冲突，聋老太太再接着请杨厂长出面为傻柱作保，自己该怎么办呢？
聋老太太在杨厂长这里的人情，也不知道还能用几次。但是不管几次，在这些人情被耗干净之前，自己总不能就只能一点点的见招拆招吧，这样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而且这次的事情，赵军全程都跟张明保持着沟通，虽然最后没能成功的把傻柱和刘海中给收拾掉，但是李副厂长在中间也是出了力的。不能因为最后没达到目的，就不认人家的人情。
想了一下，张明还是在半道上转身去了保卫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