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纯志这么简单的一分析,几个师弟将事情略一梳理,立刻通透了。

    “而这次,王爷说出了皇上皇后心里话,所以我说,这一次王也顶撞了皇上,让皇上吐血。但咱们王爷吐血在先,却正好表现出了王爷那一股对亲情无限的重视。让可能存在于皇上心中,王爷那冷酷残暴的印象,会得到极大的改观。从而不但不会降罪王爷,还会更加器重呵护王爷。”

    大家背着有理有据的一番分析,当时折服的五体投地。

    “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见识果然比我们要高明的多。”

    一个小师弟更是佩服的满眼冒星星:“狗头军师就是狗头军师啊,我等不如啊。”

    当时冯纯志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找死吗?”

    原先凝重的气氛,就被一阵哄堂大笑所驱散了。

    冯纯志就再对杨广:“而最最对王爷有利的就是,那个混人,竟然急不可耐的弄出一句请太子殿下监国的话来,而当时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当场喝止。哈哈哈,这真是神来之笔,神助攻啊,王爷未来可期啊。”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师弟眼前不由得一亮。

    杨广立刻对着他们,以及周边的嫔妃们阴森的说道:“刚刚的一句话,就当冯纯志放屁,谁要是听到了,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谁要是记住了,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所有的人立刻郑重点头:“我们只听到了前面的几句话,后面的,我们只听到狗头军师放了几个屁,而且臭不可闻。”

    冯纯志轻松一笑:“那么现在请王爷继续高卧床榻,等待皇上派人抬你入宫。”

    杨广不信:“这一点你说的倒不一定对,说不定来的人是抓我下狱的。”

    “我和王爷打赌,若是我预测的对,请王爷给我在王府边上弄一座小院,也好清静如何?”

    杨广一笑。

    几个师弟纷纷站过来:“如果你预测的对,不必王爷破费,我们这些师弟,就给你这神棍师兄,凑份子买个小院儿,到时候我们这些家人在外的,也有一个聚会的好去处。”

    冯纯志一听当时一个头两个大:“谢谢诸位兄弟了,我敬谢不敏,敬谢不敏。我可不想当完厨子再当洗碗工。”

    正在大家笑闹的时候,突然王府大门传来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奉旨,抬晋王进宫见驾啊。”

    然后一群太监,在新的黄门令率领下,走了进来。

    黄门令在杨广的床前跪倒:“启禀王爷,皇上也是身子不能起来,就不能前来探视王爷的病情,但又惦记着王爷的身体。这才没有办法,传下旨意,让奴才带着人,将王爷连床一起抬进皇宫寝宫,皇上要和您,一起养伤。”

    然后又啧啧咂舌:“这是多么大的眷顾,多么大的恩典啊,真是羡煞旁人。”

    这的确是最大的恩典,天底下没有的宠幸。

    杨广身子虚弱的不行,也就不再矫情,任由一群太监,抬起床榻,轰隆隆地招摇过市,进入了皇宫寝宫。

    寝宫的门口,独孤皇后早就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面色苍白虚弱的儿子,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在床踏上艰难起身,要滚下床踏拜见的杨广被母亲一把按住:“不要动了,赶紧进去,你的父皇有话和你说。”

    床被抬进了寝宫,杨坚招手:“抬过来抬过来,放到朕的床边,我们爷两个并榻而谈。”

    面对这样的亲情,杨广真的鼻子一酸,留下了热泪:“父皇——”

    “别着急,顺口气再说。”

    两个病榻而谈。

    杨坚道:“今天的事啊,不怪你,也不能怪朕。但也怪你,也怪朕。”

    顺手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听父皇给你解释解释,然后你就有了大局观,了解了父皇的苦衷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一个父亲,能够心平气和的,对儿子解释事情的原因理由,这放在礼教森严的时代,绝对是不多见的。

    “当初你的妹妹,开始的时候是主动的要求外嫁土谷浑部的。”

    这样的密事,当时杨广不在场,他真的不知道:“我的妹子天真无邪,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杨坚苦笑:“当时你的妹妹说,要感受西域风情,看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时朕也认为,她就是一时贪玩好奇。并没有打动朕。但是她后面说的一段话,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我妹妹说了什么话?”

    “你妹妹说她不嫁给吐谷浑的汗王,却要嫁给吐谷浑不和的他的弟弟伏允。他要掌控已经几乎全部汉化的西秦王伏允的部落,然后要做一番大作为,成就西域一代伟大的帝王女皇。”

    听到这样的雄心壮志,杨广都不由得替自己的妹妹感到骄傲起来了。

    “当时这样的豪言壮语,真的打动了朕。同时朕也认为,吐谷浑在那个关键时候,抓住了咱们的软肋发动对咱们的威胁。但其实你应该知道,土谷浑不过是卡住了汉朝出现的丝绸之路,不过是一股从辽西逃窜过去的丧家之犬。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他,那都是高看的。正确切的说,是一只赖皮狗。打打不死,却又没有什么能力,总是来恶心咱们。

    对于他们,急切间我们是不能够彻底清除征服的。更何况我们对西域地形严重的不熟悉,即便派兵征讨,最大的可能也是无功而返,说不好还会损失惨重。”

    这一点上的分析,杨广不得不佩服老爹,将西域诸部分析的是一针见血。

    “而我们真正的敌人,却是东西匈奴。所以当时父皇就想,让你这个野心勃勃的妹妹,去搅乱整个吐谷浑部落的内部,至少在五六年之内,让他们互相厮杀的更惨烈,让我们不再受到他们的袭扰。而我们专心致志的趁着这几年财力充裕,或者专修内政,或者全力进攻最大的威胁匈奴。而不是像你今天这样冲动,放着威胁最大的敌人不管,而去树立一个新的敌人,去打一条赖皮狗,被他们缠住我们的大腿。不值啊。”

    好久之后,杨广却梗着脖子坚持:“父皇,我认为我接回我的妹妹的心没错。”

    杨坚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你的心情没有错,父皇的心情也是如此。就在你妹妹用那种所谓的野心蒙蔽了我之后,我传达了许婚的圣旨,这件事再不能够更改的时候,你的妹妹才突然掀开了她最柔弱的一面,恳请父皇我早点接她回家。”然后杨坚剧烈的敲打床榻:“我老糊涂啊,我被你的妹子骗啦,我好悔好恨啊。”

    说完,竟然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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